滄北星走后,劉梅神情尷尬地送過來幾個包子:
「宋家妹子,實在是對不住,晚上的菜……你就拿這幾個包子對付一頓吧,明天我再去買些肉,好好地給你們燒一頓。」
我接過劉梅手中的盤子隨手放在桌上,和她寒暄了幾句。
等我回到房間關上門時,發現桌上的包子已經不見了。
頭頭把那幾個包子扔在地上,還用腳不停地踩著。包子白軟的表皮被踩破,露出了紅色的肉餡,散發出一陣豬油渣特有的香味。
「頭頭你干嗎呢?」
我沖過去阻止頭頭,他低頭看了看被自己踩得稀爛的包子,面無表情地走到屋角拿起掃把和簸箕,將地又重新掃干凈了。
看來頭頭是真壞掉了,這些人偶身上都畫著符咒,它們只會機械地完成符咒上的指令。
比如做飯,掃地,打掃衛生等等,一旦人偶做出脫離這些設定的動作,那就說明這個人偶已經出現了問題。
我摸了摸頭頭毛茸茸的腦袋,心底覺得自己有些神神道道的。
之前我還覺得頭頭能聽懂人話呢,現在看來,人偶畢竟只是人偶罷了。
11
反正我也不餓,包子被扔掉就算了吧。我坐床邊,拿出一件舊衣服開始縫補。
我和滄北星被偷了錢袋,又沒接到什麼案子,能省一點是一點。
我們倆應該是最窮困潦倒的賞金獵人了吧,連去下一個地方的路費都沒有。
手上有了活計,時間就過得特別快。天不知不覺就黑了,我點上蠟燭,在屋里靜靜地等待滄北星回來。
「啊!」
一陣尖厲的女聲響起,我豁然站起身,這聲音似乎是從隔壁院子傳來的,可張遠一直是獨居的,他院子里除了他自己,就只有人偶宛娘。
而人偶,是不會說話的。
我吹滅蠟燭,悄悄地摸出了房門,此時天色已晚,張強和劉梅好像都已經睡下了。
院子里很安靜,只能聽見高高低低的蟲鳴聲。
我悄聲翻過院子,輕手輕腳朝張遠屋子走去。
張遠屋里還亮著燈,昏暗的燈光將一道影子投在窗戶上。
我戳破窗戶紙朝里看去,然后驚得差點叫出聲來。我快速捂住自己的嘴巴,死死盯著屋里詭異的一幕。
宛娘身體張成一個「大」字,雙手雙腳都被綁在了床上。她的嘴里還塞著一塊手絹,更為詭異的是,她的眼角正不停地流著眼淚。
人偶,也會流淚?
「宛娘,你為什麼總是那麼不聽話呢?」
「做人時不聽話,當了人偶,還是那麼不聽話。」
「乖,這孩子,咱們不要,婦人懷孕生子,身體會變丑的,我不允許任何東西破壞你的美。」
我瞪大雙眼,大腦似乎被一團糨糊給糊住了,張遠說的話是什麼意思?床上的不是人偶,是宛娘?
可是宛娘不是已經死了嗎……
「唔~嗚嗚!」
一條帕子用力蒙上了我的臉,我眼前一黑,心里暗叫了聲糟糕。
不好!這帕子上有蒙汗藥!
12
等我再次醒來時,發現自己被綁在一個木頭架子上。
我轉了轉脖子,仔細打量著這間屋子,只見屋里放滿了各種各樣的木頭人。
這些木頭人身上穿著各種各樣的衣服,還有幾個木頭人腦袋上還戴著假發。
我側過頭繼續打量,屋子的左側有一張很大的木頭桌,桌上堆滿了各種喊不出名字的藥材和模樣古怪的花草。
木桌邊放著一個已經做好的人偶,這人偶,赫然就是我的模樣!
「嘎吱~」
門被人推開,劉梅舉著一盞油燈,笑瞇瞇地走了進來,看到我,她挑了挑眉:
「你醒啦?」
她將油燈放到桌上,走過來癡迷地摸著我的臉:
「你可真漂亮啊,我都舍不得把你做成別人的模樣了。」
我側了側臉,冷冷地看著她:
「一切都是你搞的鬼?我和滄北星的頭發也是你收走的吧?」
劉梅嬌笑一聲,原本丑陋的長相竟然透出了幾分嫵媚:
「別急,等把你變成人偶,就輪到滄北星了,一個一個來,相公晚上可離不開人偶伺候。」
所以,所有的人偶,都是由人變成的?
我瞠目結舌地看著劉梅,驚駭到說不出話來。
她們怎麼敢的?鎮子里可是足足有上千個人偶啊!
我的樣子極大地取悅了劉梅,她捂著嘴笑得樂不可支:
「世上根本就沒有人偶匠,所謂的人偶制造術,其實就是把人變成人偶的黑巫術。」
13
我難以理解地望著劉梅:
「你、你是黑巫師,你都是黑巫師了,為什麼還讓張強天天打你?」
劉梅皺了皺眉,似乎不太理解我為什麼問這個問題:
「哪個男人不打媳婦?我夫君不偷人,不賭錢,只是喜歡研究人偶,偶爾打幾下我出出氣,又有什麼關系?」
「而且,我也不是黑巫師,我們只會把人變成人偶,不會其他的。」
劉梅對我有問必答,她告訴我這個鎮子里所有的人偶匠,都是劉家人。
劉家祖上救過一個極為厲害的黑巫師,那巫師為了感謝他,就把將人變成人偶的黑巫術教給他了。
一開始,劉家后人并不太敢任意使用這黑巫師,直到他們家有人成了這個鎮子的掌權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