標題就叫大學生渣男腳踏兩條船,騙女友錢財給小三做引產。怎麼樣?」
六號爹花臂趙啟強早就不耐煩了,摩拳擦掌按著關節嘎嘎響:「不是你們就不能來幾個直球?打一巴掌拘留三天?老子正好想在里面過個年!」
「我看刑。」
七號爹蔡探長篤悠悠地說著,然后四下找他的保溫杯,估計是想抿口茶。
這我能讓他找到?笑話一樣。
什麼神探,在我這兒白扯。
在一群爹的護送下,我走出警察局的大門。
我媽也來了,站在外面等著我。
我自覺慚愧。
「媽,你看你身邊有這麼多優秀大叔大哥,挑都挑花眼了。沒想到我這兒,居然還能被渣男騙得跟傻叉似的。」
我媽摸摸我的頭:「沒事,要你跟我比確實難為你了,以后長點心眼就行了。」
我說我客氣客氣,你還當真了你?
「要不是你糟蹋那麼多桃花運,至于輪到我這里情路那麼坎坷麼嚶嚶嚶。」
我媽繼續笑:「沒事,等我死了,我留下一大筆男人給你繼承哈。」
說完,她就暈倒了。
5
我總說我媽腦袋有包,如今一語成讖。
CT 掃描結果不太好,顱內膠質瘤,挺大一個包,且良惡不明。
開顱手術風險對半。
明明有這麼多寵愛加身,反而像極了難以承重的命格。
但我媽卻很樂觀,她說,快二十年了,她真的很想念我爸爸。
「只是放心不下你啊,小殼。」
我媽哭的時候特別漂亮,笑就不知道了。
的確,從我記事起,我就沒見過她笑。
「你看,你有這麼多爹保駕護航,挑男人的眼光卻還是那麼爛。」
「身為建筑專業的高材生,搭個竹屋都能倒……」
「你爸在天上肯定怪我,怎麼把你養的那麼廢?」
我廢?!
開什麼玩笑!
我六歲就能洗衣做飯,七歲就跟著她上山挑水。
我媽不會縫補,不擅長家務,丟三落四還文藝腦,整天只會對著幾塊石頭發呆——
哦對了,我媽到底是干什麼工作的,我到現在都不知道。
她有個單位,工作不算特別忙,家里有很多礦物和巖石類的書籍。
我猜,她這麼精致軟萌又無腦,應該是個珠寶鑒定師之類的,聽起來就有點不食人間煙火的職業?
「媽,你能不能告訴我,我親爸到底是誰?」
我拿了八個爹的 DNA 去做親子鑒定,結果前天就出來了——
一個都不是我爹,跟我完全沒有血緣關系。
我媽搖搖頭:「小殼,我沒騙你。」
她說,你爸身上啊,有好聞的泥土的味道。
我媽媽的眼睛很漂亮,瞳孔有點泛金色,像沙粒一樣的質感。
后來我才知道,那是長期從事地質勘探工作,患上的一種眼病。
此時,我媽空洞著眼神看向天花板,不知道是眼疾的緣故還是腫瘤壓迫的原因。
我知道她看不見了。
但她感覺得到,八個爹每個人身上的不同氣息。
一號爹李拜武身上的海洋的味道,二號爹陳孟祈身上的飯菜香氣,三號爹楚遨身上的淡淡煙草味,四號爹游方信醫生身上常年的消毒水味,五號爹杜城身上有種演播廳里的香氛氣,六號爹蔡蒙蔡探長身上的苦茶葉味,七號爹花臂老大趙啟強身上血味和汗味,以及許牧野身上那種特有的動物青草味。
我媽媽說,他們是人間煙火,是世味百態。
是她和我爸爸二十年前,無怨無悔的選擇和守護。
我媽睡睡醒醒,手術的必要迫在眉睫。
八個爹輪番守在我媽身邊,有錢的出錢有力的出力。但誰也不敢輕易下決定——
到底要不要她接受這項風險極高的手術?
雖然我依然不明白,他們為什麼會愛上我媽,會照顧我們母女二十年之久,但我還是在親子鑒定的報告里發現了一樣不得了的東西。
那天我媽精神稍微好了點,吃了些東西,又睡沉了。
我把許牧野叫出去,神秘又糾結地對他說。
「雖然我還是沒查到我爹是誰,但我好像找到你爹了。」
我給他看 DNA 檢測報告,加我一共九個樣本,其中兩人認定親緣關系,卻不是我。
而是許牧野和蔡蒙蔡探長。
我一本正經地安慰他:「你有個心理準備哦,你可能是蔡叔的私生子。」
許牧野:「我怎麼就私生子了?我就是他兒子啊,我只不過跟我媽姓而已……」
我愣了十秒,驚聲尖叫:「我的天吶!你跟你爸同時喜歡上一個女人,你媽知道麼!」
許牧野氣得臉頰漲紅:「什麼就喜歡同一個女人!我喜歡的是你!不是不是,我爸也不是喜歡你媽!我自己有媽!不是不是,我爸有自己的老婆!」
6
我媽病情急轉直下,任何保守治療的方案都已經看不到希冀了。
最終,八個爹商量一致后,把目光投向了我。
我已經成年了,我有責任和權利為我媽媽的病情做最后的決定。
簽下手術同意書,我抬起頭,將面前的一張張臉看過去。
我問,「你們誰能告訴我,我親爸到底是誰?」
零碎的片段,跨十九年的回憶,每個人用他們各自的語言風格,向我講述了一個真實的故事。
我爸叫程彬,我媽叫林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