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惜我當時被白佳宜的靈魂壓著,時不時才能清醒,看到的傷害也只是冰山一角罷了。
在我不知道的時候,我的顧溪又是被怎樣羞辱。
「江小姐,江小姐流血了。」昏昏沉沉之間,我看到田管家對著我的方向喊道。
我低著頭看了一眼,是有紅色在我的衣服上蔓延。
「你們這是在干什麼!」
黑色的風衣出現在我視線范圍之內,是顧大哥,比起之前,他看上去兇悍了些。
「大白天的搞什麼苦情劇,這麼想死嗎?
「你死了,我弟弟怎麼辦?」
顧大哥將我抱了起來,我抓著他的衣服,迫切地問道:「我可以見溪溪嗎?」
他沒有理我,只是用大衣圍著我,走向顧家大宅。
「田叔,給江家打電話,催他們快點,接個人要這麼久。
「還有,叫醫生。」
我不肯放棄,他剛剛的話明明就是松了口吧。
我又加大了力度,使勁拽了拽。
「別拽了,再拽就把我勒死了。」
顧阿姨被樓下的響聲驚動,走了下來:「怎麼回事?」
顧大哥把我放到客房,蓋好被子。
「媽,你就這麼把人放門口,不怕她死了?
「我剛剛回來,看到她一身是血。」
顧大哥忍不住揉了揉眉頭,結果剛好看到自己的袖子,全是血跡。
顧阿姨的臉色也頓時白了:「我,我不知道,我給她媽媽打了電話,讓他們來接她。」ӱż
我感覺下半身有些麻木,夾雜著疼痛,額頭上也冒出了冷汗。
「這是怎麼回事,怎麼會流血?
「江芷瑜,你清醒一點,江芷瑜!」
我實在疼得有些難過,昏了過去。
昏過去前我想了很多。
初秋的風殺傷力竟然這麼大,我還特地穿了厚厚的衣服,沒想到還是倒下了。
原本我準備每天過來跪一跪的計劃看來也要中斷了。
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見到溪溪。
離開溪水的小魚,快要死掉了。
6
眼睛還沒睜開,我就聞到了消毒水的味道。
我已經習慣了,看來又是在醫院。
只是,為什麼會有壓抑的哭泣聲。
我努力睜開眼睛,一個大大的溪溪就在我面前。
我立刻撲棱過去,一把抱住。
捏了捏他腰間的肉,是軟的,是熱的。
是真的溪溪,我想了好久,念了好久,生怕他死掉的溪溪。
「溪溪,你還活著,真是太好了。
「你知不知道,我天天做噩夢夢到你死掉了,我好害怕我見不到你了。
「我愛你,我好愛你,你不相信我也要告訴你,我愛你。
「那些話那些事都不是我干的,有個人把我的身體搶走了,她欺負我,她欺負你。
「那個壞人,我要殺了她。」
我哭得上氣不接下氣,視線完全模糊掉了,我努力擦掉眼淚,想好好看看溪溪,可是眼淚又掉了下來。
說出的話也沒了邏輯,完全就是在告狀的小孩。
從三歲到二十三歲,顧溪的存在貫穿了我的整個青春,我以為會是永遠,可是硬生生被撕裂出一片空白。
卑鄙無恥下賤的小偷。
想要刀人的情緒又冒了上來。
「我知道,我知道,江量已經都和我說了,我相信小魚。
「小魚不會那麼對我。
「是我太笨,沒想到這一點,才讓小魚被欺負了那麼久。
「要是我早點發現,肯定可以把那個壞人趕走,早點救出小魚。」
他臉色蒼白,腰上已經沒有多少肉了,我甚至摸到了他的肋骨。
臉上也是如此,瘦骨嶙峋。
重重的黑眼圈,無法掩蓋。
即使畫了妝也是那麼明顯。
溪溪變壞了,開始騙我了,可我太聰明,一眼就看了出來。
手腕上的傷痕,包裹著紗布的脖子。
他無法掩飾。
我曾經明媚溫柔的少年,被折磨成了這個樣子,像是秋日即將凋零的花,用著微弱的生命力苦苦支撐。
我本以為自己是披著陽光去拯救我的王子。
可現實卻是我的王子帶著一身的月光,從死寂的黑暗中一步步走出來。
牽起我的手,要帶我離開極端的沼澤。
「你瘦了。」眼淚依舊啪嗒啪嗒地掉下來。
溪溪的手帶著一點點溫暖,輕柔地擦掉我的眼淚:
「那以后我們一起吃飯,吃很多很多飯好不好。
「現在不可以哭。
「你要把身體養好,身體好了,我們以后才能有以后。
「我都知道,小魚很勇敢,很堅強,特別特別厲害。」
他在我的額頭落下一個吻,我卻覺得更委屈了。
鉆進他的懷里,繼續哭著。
溪溪只是默默拍著我的背,就像我小時候打架打輸了一樣。
他去幫我打贏,揍翻那個天天欺負人的小胖子,然后安慰躲在他懷里光打雷不下雨的我。
好在,一切都還可以重新開始。
我游了很久很久,終于找回了我的溪流。
顧阿姨也過來看我了,眼神復雜,卻沒有說什麼。
是啊,這麼離譜的事情,如果不是親身經歷,我也不會相信。
可是我沒有切實的證據去證明。
那個女人的靈魂已經被我從身體里擠走消亡了。
這個世上,只有她這一個證據。
還有那道突然出現,莫名其妙突然幫助我的光。
7
溪溪現在和我住在一起,我們每天一起吃飯一起散步,一起回憶小時候的糗事,一起暢想我們曾經被中斷的未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