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你擁有的一切,都是我媽給你,所以現在,該收回來了。」
我關上相冊,不再去看眼前落下淚來的人,離開了別墅。
13
我和周知見了一面,隔著玻璃,他拿起電話,聲音含著狠毒:
「當初真應該把你也弄瘋。」
我歪了歪頭:
「周總,斬草不除根,你沒有重來的機會了。」
「沒關系,我已經做到了,我已經把那些曾經瞧不起我的人,全部踩在腳下了。」
周知精明的臉上迸發出一種瘋狂。
「吳瑜瞧不起我,他們吳家瞧不起我,可結果呢,吳瑜自殺,公司還不是到了我手上,你媽媽懷疑吳瑜的自殺,想要調查,還警告我。結果呢,還不是一樣的下場,還有蘇家,要是沒有你,蘇嘉和自齊結婚,也會慢慢瘋,到時候,蘇家的產業也會到我們手上。」
「我看誰還敢瞧不起我,我看誰還敢把我關在地下室,我看誰還敢打我,罵我是孤兒,野種……我看誰還敢……」
周知陷進了自己曾經的回憶,也就是他的執念中,開始癲狂。
「周總,你想知道你兒子的近況嗎?」
將他的神情盡收眼底,我格外平靜地開口。
周知最愛的便是周自齊,他的獨子。
周知回了神,眼底溢出渴望。
我笑得殘忍,貼近電話,緩緩開口:
「他死了,自殺,和他媽媽吳瑜一樣的自殺方式。」
說完,我掛了電話,坐在玻璃前,欣賞著周知從渴望到驚詫到否定最后到絕望。
他撲上來,拍打著玻璃,被警察摁住,又反抗著沖到玻璃上,試圖沖出來掐著我的脖子,逼我說清楚。
看著他被幾個警察控制帶走。
我起身一步一步朝陽光處走去。
周自齊沒死,這只是我對周知后半生的懲罰,失去最愛的人的痛,將伴隨他到達地獄。
站在陽光下,恍惚中,看見陸子洲站在車前,對我揮手。
我笑著朝他走去,卻忽然間失去了意識。
我陷在黑暗里,找不到出路,隱約中聽到有人說:
「她現在的精神很不好,一直以來都屬于強撐狀態,現在基本是所有的情緒反撲了。」
「……」
自那次昏迷醒來后,我常常會感到自己變成了另一個人。
總是夢見我媽媽站在我的床前,伸手掐向我的脖子,每當這時,我便開始不受控制地反抗,拳打腳踢,撕扯自己的頭發,好像這樣就能救自己。
可每次我開始這樣,陸子洲就會抱住我,任由我的拳頭落在他身上,牙齒咬在他身上。
有時聽見他悶哼,我會短暫地回到現實,看著他身上的傷,我好難受,感覺好像心臟被刨開了一道口子,血一直流一直流。
白天不睡覺的時候,我會看見媽媽對我笑,對我伸出手,要和我跳舞,我便拉著她跳舞。
其實那個人是陸子洲,他一邊跟著我跳,一邊把頭抬得高高的,可是我看見了,他的眼睛好紅。
我開始配合吃藥,有時候也會不配合,陸子洲喂我的時候,我會狠狠咬他的手,可他還是哄著我。
嚴重的時候,藥吃下去便會嘔吐,清醒的時候為了不讓陸子洲難過,我每次吃完藥,都會強撐一段時間,然后說去上廁所,再開始嘔吐。
可后來我發現,陸子洲早就知道了我的小伎倆,每次我裝作上廁所時,他都會站在門外,他總是在門外偷偷哭啊。
有天晚上,我半清醒半恍惚,路過書房,看見亮著燈。
陸子洲睡著了,我踮著腳走上前,發現他在寫信,他給誰寫信呢,我悄咪咪地拿起來看。
「蘇阿姨:
您好,我是晚輩陸子洲,很抱歉這麼久才與您正式介紹自己,最近珈盈很想念您,會拉著我跳你們跳過的舞,會像孩子一樣讓我抱她,唱您唱過的搖籃曲。
但她在夢里,卻總是被驚醒,會想到與您發生的一些不愉快,我想著,大概是您對我不滿意,所以才會生氣來嚇嚇她。
我很抱歉,我當初追求珈盈時,手段確實不算光彩,我一直在反思和彌補中,如果您對我有氣,您可以懲罰我,除了不讓我娶她之外,其他的我都受著。
珈盈她,很愛您,您不喜歡她,她很難過,如果下次,您再來她的夢中,可不可以請求您,抱抱她。
——晚輩陸子洲。」
就著燈光,這封信仿佛被賦予了某種魔力,穿過了我腦中的那片混沌,堅定而有力的抱住了清醒的我。
我將信放回原位,走回了房間。
那一夜,我好像真的沒再驚醒。
第二天,我下樓時,陸子洲正在做早飯,自從我病了后,他便親自負責我的飲食起居。
「陸子洲。」
我輕輕喚他。
他愣了愣,轉過頭呆呆地問我:
「你剛剛叫我什麼?」
「陸子洲。」
不是媽媽,不是魔鬼,是陸子洲。
陸子洲喉結滾了滾,機械般地關火,洗手,脫圍裙,然后走到我身邊,和我對視幾秒后,突然仰頭,暗罵了句:靠。
「陸子洲,你哭了嗎?」
「靠!」
陸子洲把我帶回了人間,用他的愛。
14
病好之后,我便開始了自己的工作。
最近忙著一個海外項目,到了陸子洲媽媽待的國家,工作開始前,和陸媽媽約了飯。
陸媽媽打扮得格外時髦,一見面就把我帶回了家,說國外的沒有自己做的好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