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知君如故》第22章

宴會進行到一半,御林軍中的細作大開宮門。

趙冀帶領私兵包圍皇宮殺進大殿,逼圣上退位,并下旨傳位給他。

若是遲疑一刻,就殺一個官。

他手起刀落,殺雞儆猴。

殿內亂作一團,一時間人人自危。

圣上只得應下,而后被趙冀挾持去御書房寫詔書,傳玉璽。

趙冀等人離開后,禁軍才姍姍來遲。

頓時兩軍交戰,刀光劍影。

廝殺不斷。

血染三尺。

東萊侯領兵和裴知瑯護送一眾官員和女眷出宮。

趙御州則帶其余的禁軍去御書房救駕。

出宮的路上,我一直心緒不寧,腳下被絆住狠狠摔了一跤,手掌蹭破了皮。

看著掌心的血珠,我突然明白了什麼。

猶豫一瞬,我慌亂地站起身向爹道別。

他知道我放不下裴知珩,交給我一件用布包好的物什,對我說,我在家等你回來,一定要平平安安地回來。

我點頭說好。

其實和裴知珩分開前,他也對我千叮嚀萬囑咐,一定要安全出宮,等他回來。

可我幾時順從過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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幸好前世參加大大小小的宮宴,進宮數次,對皇宮的布局還算了解。

一路上黑燈瞎火,不見一個宮人。

我小心避開叛軍,趕去御書房。

只見大門緊閉,外面兩軍對壘,持刀廝殺,根本無法靠近。

我守在暗處觀察了一陣,并未看見裴知珩他們,大概是在殿內。

我趁亂躍上御書房的房梁,伏在屋頂,撬開一片琉璃瓦,窺探下方的情況。

趙冀將刀架在圣上脖子上,身側守著兩名死士。

圣上坐在御座前,不緊不慢地寫禪位詔書。

等詔書寫成,趙冀大概會直接殺害他。

對面不遠,便是裴知珩和趙御州。

我拿出爹交給我的物什,打開包外面的布,露出一只陳舊的火銃。

聽爹說,當初趙冀去蜀州便是想讓他打造火銃,幸而他不知道楚家有一只現成的。

從前我只在祖傳的兵器譜上見過,知曉它如何使用,卻從未實操過。

冰冷的鐵塊,看似笨拙,殺傷力卻比弩箭強數十倍。

我瞄準等待時機,因擔心一擊不中,手心竟開始發汗。

恰在這時,裴知珩似是有感應,抬眼發現了我。

我朝他比劃手勢。

他大概明白了我的用意,開始用言語激怒趙冀,吸引他的注意力。不知他們說了什麼,趙冀走下御階,和裴知珩單打獨斗。

「趙冀,識相的趕緊放了圣上,否則你以為你今日還能有命活著踏出御書房?從前你已經敗過一次,如今你同樣也贏不了。」

聲音傳上房頂已經有些微弱。

他說趙冀從前已經敗過一次,我不甚明白。

趙冀怒道:「裴知瑯?不,我該叫你裴知珩。我真是小瞧你了。等本王做了皇帝,第一個要殺的就是你。」

裴知珩:「一個亂臣賊子也配肖想皇位。你身為人子,卻對圣上持刀相向,此為不孝。身為人臣,你挾天子逼迫禪位,此為不忠。身為朝廷命官,你屠殺同僚,此為不仁。身為兄弟,你故意離亂北疆,卻栽贓陷害六皇子,此為不義。你這等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徒,就算坐上那個位子,名不正言不順,難以服眾,更掩蓋不了你是亂臣賊子的事實。」

「你話太多了。本想暫時留你一命好好折磨你,看來沒這必要了。

之后不知他們說了什麼,趙冀握劍走下御階,和裴知珩單打獨斗起來。

一時間刀光劍影。

御書房內的陳設東倒西歪,珍貴的玉器瓷器碎裂一地。

趙御州則始終盯著被死士挾持的圣上。

我將火銃瞄準叛軍,屏息凝氣。

手指觸發機關。

一名叛軍應聲倒地。

與此同時,趙御州也立即上前解決另一名叛軍,順利救下圣上。

因著火銃震耳的聲響,趙冀好奇地抬頭看過來。

他怔愣一瞬的工夫,裴知珩手里的劍已經沒入他的胸膛。

最后這場宮變,以趙冀身死結尾,圣上決定立趙御州為太子。

出宮前,圣上說我救駕有功,問我想要何賞賜。

我道:「任何賞賜都可以?」

他笑得慈藹:「朕一言九鼎。」

「那便請求圣上準許我爹致仕。他素來散漫慣了,不懂官場規矩,只怕會沖撞了您。」

「你爹是何人?」

「兵部軍械監主使楚羽。」

圣上思索一晌,準了我的請求。

只不過有一個條件,讓我爹將火銃的制作技術留下。

我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。

楚家先祖因擔心火銃被大肆用在戰場上,導致更多傷亡,對火銃的技術秘而不外傳。

如今,卻因為我破了規矩。

離宮時,正逢月色西沉。

裴知珩看出我的心思,寬慰我:「別多想。兵器并無好壞之分,全憑使用他的人是善是惡。若是有人存了惡念,用它做壞事,也不是楚家的錯,更不是你的錯。」

溶溶月華下,我轉頭看著身側之人。

這一眼,恍若白頭。

「說得對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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爹雖辭官了。

他擔心我以后在裴家受委屈,自己遠在蜀州不知曉情況,便在京城買下一所宅子,也方便我回家探望他。

六月初,崔嫣和裴知瑯如期成婚。

十里紅妝,十二抬大轎。

場面盛大。

此后不久,裴知珩帶著媒人上我家提親。

我看著如滔滔江水涌進家門的聘禮,多少顯得有些沒見識。

據唱詞的禮官說,一共一百九十八抬聘禮。

我將裴知珩拉到一旁,私下問他:「你不會是把裴家都搬空了吧?你爹娘沒意見?」

太敗家了。

不過,我喜歡。

「放心,一半的聘禮是我憑本事賭贏的。」

「誰這麼敗家?」

不僅敗家,還豪橫。

「某個不知死活想撬爺墻腳的人。」

「誰敢撬你墻腳?」

他牽起我的手:「別管是誰了。走,我帶你去看聘禮。」

我看著滿箱真金白銀,不覺熱淚盈眶。

上一世成婚時,他說,卿卿,委屈你了。

我知道,他是覺得委屈我跟著他過苦日子。

可我甘之如飴。

卻不想重活一世,他加倍彌補回來了。

「裴知珩,其實你不用……」

「卿卿該改口了,不若提前叫聲夫君聽聽?」

「我說正事呢,你少貧。」

「叫一聲來聽聽嘛。」

裴知珩沖我撒嬌,這我哪頂得住。

「……夫君。」

「聲音太小,我沒聽見。」

我勾了勾手指,故作羞澀,嬌聲道:「那你側耳過來。」

他乖乖傾身,毫無防備。

我一把揪住他耳朵:「姓裴的,你可別得寸進尺,不知道誰是天誰是地。這還沒過門呢,你尾巴就翹上天了?仔細你的皮。」

裴知珩一臉委屈:「小娘子,你性子如此潑辣……」

「那又如何?」

「除了我,誰配娶你。」

-完-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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