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重病不治,死在了趕路途中,死的時候懷里還緊緊抱著新婚娘子送給他的一對陶俑。
尸骨曝于荒野,日曬月照,雨打霜凍,也不知道到底過了多少年,他重新有了意識,化為骨妖。
他附身于山間獵戶的身上,幾經輾轉,回到了家鄉。
可那時,娘子已經從豆蔻少女變成了耄耋老人。
她等他等了幾十年……
何生一步步接近,慢慢獲取了娘子的信任。
他照顧了娘子十年,給她養老送終。
娘子死后,他又用全部修為把她的魂魄放進了那對陶俑里滋養。
沒等娘子生出意識,他的蹤跡就被十大靈門的人發現了……
何生訴說著他與他娘子的遭遇。
可惜,我對他們的愛情故事并不感興趣。
我打斷了他的話:「所以呢?」
何生微微一笑:「所以,我要為我娘子找一副好軀體。」
「姑娘的軀體就很不錯。」
我嗤笑一聲:「原來這才是你的真正目的。」
蔣少天回過神來,破口大罵:「你這騙子!」
「你知道我姐是誰嗎?知道我姐夫是誰嗎?」
「還想要我姐的軀體?你做夢吧你!」
他一連罵了好幾句,但何生卻面不改色。
他還很有禮貌地回答:「如意姑娘是世間僅存的大伏妖師之一,小生還是很佩服的。」
「所以也只有如意姑娘的身體才能配得上我娘子啊。」
「至于如意姑娘的夫君,龍王明淵誰人不知,只是前段時間東山大澤動蕩,他不是已經回東山了嗎?」
好好好,居然打聽得這麼清楚。
蔣少天被他的無恥震驚了,半天說不出話來。
我卻聽笑了。
眼下,我倒是弄清楚了事情原委。
從一開始,何生就已經盯上了我。Ƴȥ
他讓他娘子在博物館里吞噬器靈,同時自己在外游走,為她尋找軀體,助她重生。
「想要我的身體送你娘子?那就看你有沒有本事來拿了。」
13
也不知道是誰先出的手,只一眨眼的工夫,我跟何生就打起來了。
他畢竟是只有著千年修為的骨妖,對付起來還真是有些吃力。
他以手為爪,直直抓向我面門。
我后退一步避開,冷笑:「抓壞了我的臉,你怎麼跟你娘子交代?」
何生笑了:「是我疏忽了,我娘子最愛美了。」
他又朝我攻來,這下倒是避開了我的臉,攻擊著我的四肢。
何生動作極快,動作招式接連不斷。
我應付得有些吃力,節節后退。
可他卻不知疲倦,反而越打越興奮一樣。
我手持桃木劍擋在身前,咬破手指,將指尖血抹在劍上,低喝一聲:「兇穢消散,道炁常存!」
桃木劍泛著金光,將已經攻到我面前的何生直接彈開。
何生倒退了好幾步,他摸了摸臉上的傷口,有些驚奇:「你居然,還真敢傷我?」
我冷笑:「怎麼?真把我當軟柿子了?」
「告訴你。」我腳下使力,整個人騰空躍起,手持桃木劍朝他飛速掠去,「妖孽,你惹錯人了!」
桃木劍頭閃著藍色亮光,我一邊默念引雷訣,一邊朝他攻去。
這一架又不知道打了多久,直到最后,我舉劍朝他刺去,卻在中途調轉了方向,把攻擊對象換成了飄浮在暗處的那團黑煙。
「娘子!」
何生下意識喚了一聲,驚慌之下總算是露出了馬腳。
我勾了勾唇角,反身踹在何生胸口,同時扔出去鎖妖繩,將他身體緊緊纏住。
何生怔愣了一瞬,隨即笑了:「如意姑娘還真是狡詐。」
我也笑了:「彼此彼此。」
我扭頭沖著看呆了的蔣少天道:「把伏妖鏡給我!」
蔣少天連忙回神:「啊,好!」
他從包里掏出伏妖鏡,直接扔了進來。
他進不來這屏障,但是伏妖鏡可以啊!
我伸手穩穩接住,晃了晃鏡子看向何生:「我奉勸你一句,自己從陳思齊的身體里出來,不然的話……」
他看著我,篤定道:「你不會殺了我的,你殺了我,陳思齊也活不了。」
我面無表情:「哦,那你娘子呢?」
何生表情一僵:「什麼?」
「你娘子能受得了被這伏妖鏡照一照嗎?」
我若無其事地站起來:「咦?跑了啊?」
蔣少天連忙道:「如意姐!她逃跑時我在她身上貼上了一張追蹤符!」
「好樣的。」我拿著伏妖鏡往外走,「那我們就去找找她吧!」
身后的何生終于徹底變了臉色。
「你回來!」
他朝我喊道:「你別傷害她!」
他們伉儷情深,倒顯得我像個壞人了。
我沒管他的吼叫,讓蔣少天在這看著,然后自己一個人下了樓。
轉了幾圈之后,我在一個展廳角落找到了躲躲藏藏的黑煙。
幾乎不費吹灰之力,我把她收入了乾坤袋里。
直到我晃晃悠悠又轉回到何生所在地,我才聽見乾坤袋里發出一聲女子的哭喊:
「相公!」
嚯,嚇我一跳,原來會說話啊。
她棲身于陶俑里,久而久之成了陶俑的器靈,吞噬別的器靈以提高自己的修為。
我還以為她已經喪失了為人時的神智了呢。
現在看來,她記得挺清楚啊。
14
「娘子!」
這邊何生也臉色煞白。
蔣少天吐槽:「如意姐,你好像壞人啊。
」
我扯了扯嘴角,將乾坤袋提溜起來:「何生,你趕緊從陳思齊身體里出來!」
「不然,我真把你娘子打死了啊!」
我拿起桃木劍在乾坤袋上戳了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