顧淵緩緩揉著我的臉頰,笑了笑,「好歹毒的攻略者,要人性命的攻略者。」
他的指尖都開始涼得不正常了。
心臟正在慢慢停止跳動。
顧淵輕輕抱住我。
連呼吸都變得沉重起來。
我緊握著顧淵的手,慌不擇路,「沒關系的,我可以選……我在那個世界沒有親人了……我不回去了——」
眼前突然彈出了窗口。
【脫離時間倒計時 10s……】
這一次,竟然沒有選擇。
我慌了神,「系統!為什麼我沒有選項?」
系統也慌了:【不對,到底是誰強行修改了我的程序!宿主,選擇系統失靈了……你要被強制送走了……】
顧淵笑了,「本來就沒有選項。任務成功即脫離,這是我跟審判長談好的條件。」
原來是他在無形中幫我做了選擇。
「陌生的世界讓你沒有安全感。」
「回去吧。」
【倒計時 7s、6s……】
我瘋了似的掐著顧淵的胳膊,哀求:「顧淵,不要這樣,你討厭我一點,我不走了,我不走了!」
顧淵臉色幾乎透明。
嘆息道:「要我怎麼討厭你呢?」
「你是我既定的宿命,是我此生摯愛。」
他的聲音越來越低……
跪在臺階上,抱著我,手慢慢垂了下去。
最后一刻,顧淵說:「所以,要永遠記得我。」
黑暗襲來。
審判長莊嚴的聲音湮滅了一切。
【恭喜宿主,脫離世界成功——】
【歡迎回家。】
10
我沉浸在一片茫然的黑暗里。
無力地掙扎。
像個溺水的人,在某一個瞬間,突然浮出水面。
從夢中驚醒,汗如雨下。
「淺淺,你又做夢了。」
閨蜜楊婷端了盆水,在我頭上擦了擦,「總算退燒了,前幾天你高燒 40 度,都開始說胡話了。我差點把你送醫院。」
回到正常世界已經一個月了。
我大病一場,每天都渾渾噩噩的。
不時在夢里夢到顧淵一個人站在黑漆漆的井底,抬頭望著我。
每天從夢里醒來,都會感受到綿延不盡的心痛和酸澀。
我捂住了臉。
窗外的蟬鳴此起彼伏,溫熱的風從窗口一股腦涌進來。
楊婷盯著手機,突然驚喜起來,「暑假學校竟然還要開校友會。」
「暑假?」
我怔怔望著她,「現在不是學期初嗎?」
楊婷把手貼在我額頭上,「你病傻了啊,現在是 7 月中旬哎。」
7 月中旬……
明明……我記得很清楚,才 4 月——
刺耳的蟬鳴、炙熱的風、刺目的陽光,幾乎是一夜之間都變了樣。
窗外拎著行李箱回家的同學擠滿了街道。
原本病懨懨的綠植瞬間崢嶸。
「為什麼會這樣?」
就好像時間線,突然發生了錯亂。
楊婷喜滋滋地說:「據說今年會來個大人物。」
「叫什麼來著……」
「顧淵。」
我慢慢轉頭,盯著她,問:「顧淵?」
「啊,」她對比著名單,念叨著,「據說之前身體一直不太好,在國外修養。最近修養好就回國了,今天來參加校友會。畢業生排行榜上第一名的那位,你應該見過啊。」
她話沒說完,我已經在穿衣服了。
「淺淺,你去哪啊?」
「校友會。」
「哎,你病著呢……慢點……」
我一路風馳電掣,趕往學校禮堂。
什麼顧學長,什麼校友會,這些東西,我確定在穿越到另一個世界前,從來沒有過。
這都什麼亂七——
我腳步陡然頓住了。
原本優秀畢業生公告欄里,第一名的「姜皓天」莫名奇妙地往下挪了一位。
在空出的位置上,多出了一個人。
顧淵。
照片上熟悉又深邃的五官,就這樣微微笑著,看著我。
那道熟悉的聲音,就在此時突然傳進我的耳朵。
「大家好,我是你們的學長。」
「顧淵。」
寬敞的禮堂之上,那個熟悉的身影沐浴在眼光下。
懶洋洋地,隨性地撐在演講臺上。
白襯衣透了光。
男人拿著話筒,無名指上戴著一枚鋁合金戒指,輕輕敲著桌面。
聲音透過話筒,從擴音器傳出來。
發出噠噠噠的聲響。
這一瞬間,顧淵輕輕抬眼看向了我。
陽光明晃晃打在他的臉上,將眉眼襯托成最動人的墨色。
「大家,好久不見。」
這一天,我坐在臺下,聽著他的演講,淚流滿面。
他就這樣突兀地出現在了我的世界里。
虛幻又真實。
校友會結束后,他告別了觀眾,從一側的臺階上走下來,走到我面前。
抬手擦掉我臉頰上的淚水。
「知道我魅力大,倒也不必這麼盯著我。」
「顧淵……」
我聲音在顫抖,「你怎麼會……」
「你想問一串代碼怎麼會出現在你的世界里,對嗎?」
「只要我想,就能做到。」
感受到強勁有力的心跳,我劫后余生般,失聲痛哭。
「你心臟病好了。」
「嗯,好了。」他吻著我的額頭,輕聲說,「這一次,誰都不會將我們分開。」
微風吹過,花香襲來。
我劫后余生般落入顧淵溫暖的懷里。
這座離開時春寒料峭的城市,不知何時,早已花開遍地。
11(尾聲)
這是我跟顧淵結婚的第三個年頭了。
楊婷的孩子滿月酒,一大早我就被顧淵從被窩里拎出來。
坐在車里,枕著他的肩膀小聲埋怨。
「都告訴你今天有事……還折騰得這麼晚。」
顧淵笑了,「又不是你饞我的時候了。」
都說小別勝新婚。
前不久我忙著張羅甲方的科技展覽,去了北京。
顧淵則為了談生意,去了國外。
昨天凌晨,我倆一前一后到家。
沒說幾句話,就滾到了一起。
所以當睡眠不足的我在滿月酒宴席門口,看見宋鶴時,一度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