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這一個月就是見證。
他和余幼薇琴瑟和鳴到幾乎忘記我這個人的存在。
“放過我吧,對你和余幼薇,還有我都好。”
梁諫不說話,握住我的手愈發緊。
半晌。
一滴溫熱的眼淚砸在我手背上。
是梁諫無聲的不甘。
9
那張和離書,梁諫最終還是沒有拿走。
父親歸朝,陛下召見,一時半刻也來不了。
這幾日,梁諫一直避著我。
我不得已,只好去余幼薇的院子尋他。
“啊——
“不要,求您了,殿下……饒了我吧……”
余幼薇凄厲的慘叫響徹院內。🗶Ꮣ
我愣了一下,走近。
門并未掩實。
透過那條縫,一目了然。
余幼薇被倒吊在房梁上,小廝正一鞭一鞭不遺余力地抽得她皮開肉綻。
而梁諫只是漫不經心地坐在太師椅上靜靜觀望。
我被這觸目驚心的一幕嚇得后退兩步,弄出聲響。
梁諫回頭,見到我即刻起身出來。
“阿寧,你來這兒干什麼?”
我緩過神,將手中的和離書遞給他。
“給你送這個。
“梁諫,逃避沒用,非要鬧到我父親上門要人的地步嗎?”
梁諫神色淡下來,沒有接。
“為什麼不愿意給我一絲機會?
“我已經在盡力彌補了,阿寧。”
他垂著眼,很是落寞。
“余幼薇我已經處理了,以后我只會有你一個人。”
“你不會。”
我望著他,已經沒有一絲期待,也沒有一絲介懷。
“梁諫,就算沒有余幼薇,你也會有別人。
“你本來就不是個從一而終的人,不是嗎?
“你已經對我變心了,早就沒什麼忠貞不二可說了。”
梁諫似乎被我的話刺得很痛。
他無助地看著我,像是在無聲祈求。
“我父親在西北威望漸顯,陛下必有所忌憚。
此時若我提出和離,陸家和世子府再無瓜葛,陛下不會不允。”
我將和離書放在他手上。
“梁諫,你困不住我的。”
……
離開世子府那天,淅瀝的小雨伴隨著余幼薇奄奄一息的慘叫聲,難免瘆得讓人發寒。
但我卻時隔很久露出個明媚的笑。
“阿寧。”
梁諫神色憔悴地站在我身后,啞聲喚我。
我已換下世子妃服制,一身輕便裝束。
四目相對,他眼里是毫不掩飾的無措哀慟。
我釋然一笑。
“梁諫,以后若再遇到心儀的女子,不要再這樣讓她難過了。”
雨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。
陽光被陰云釋放,投在地面的水洼上。
我收起傘,踩著朝暉。
一步步離開曾終日困囿我的牢籠。
……
很長一段時間里,我都認為我的余生只會獨過。
我在最繁華的巷子開了個酒樓。
期間,不乏有斷斷續續的追求者。
每次,我都用我嫁過人擋過所有人。
直到衛衡的出現。
他是我父親手下的參將。
“小姐,衛參將又來了,跟個悶葫蘆一樣一句話也不會跟您說。但我們明眼人都看得出,他愛慕小姐呀。”
溪月小聲揶揄我。
我隱隱約約也感受到。
放下舀酒勺,我走到衛衡面前坐下。
他慌亂地眨了眨眼,也不抬頭看我。
“衛衡,你喜歡我啊?”
我托腮,用最隨意的語氣問他。
衛衡瞬間呆住。
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漲紅。
“我,我,小姐,我……”
半天憋不出一句話的呆子。
我挑了挑眉,覺得他頗有意思。
“可我嫁過人的。”
“我知道,你曾是世子妃。”
他這次說得倒利落。
聲音漸低,有些失落的意味。
“是我配不上你……”
我一愣,沒想到他會說出這話。
我還沒想好托辭,衛衡又換了個神情。
他忽然抬頭,認真地看著我,一字一句道。
“等我打了勝仗,升了官職,到時候小姐可否給我個機會?”
我看見面前男子眼底清澈,里面閃耀著絕對的真摯。
那天最終我還是沒有回答他。
但也沒有再答應過別人。
兩年后,衛衡從邊關回來,作為統帥。
圣上加封為大將軍。
他跑到我的酒樓時,盔甲還未脫。
我百無聊賴地坐在凳子上,將桌上早已倒好的酒推過去。
熱烈的陽光刺得我瞇了瞇眼。
我彎唇一笑。
“祝賀大將軍凱旋。”
……
來年的暮夏,我答應了衛衡的求親。
他待我數十年如一日的好。
偶爾,我還會不經意間聽到梁諫的消息。
例如他薄涼,任由余幼薇病死也沒有派過一個太醫去看。
再例如圣上有意再給他續弦,他卻當眾拒絕。
到現在依舊孑然一身。
我聽后沒什麼波動,甚至連唏噓喟嘆也沒有。
畢竟我現在有了身孕,太醫說不宜過于憂心。
第一個孩子出生時,衛衡給他小名取叫歲歲。
第二個孩子出生時,他取的小名叫年年。
直到某次,我剛進他書房時,一張紙飄落在地上。
我撿起,才后知后覺孩子小名的由來。
上面寫著:
風有約
花不誤
年年歲歲不相負。
梁諫番外:
我又跑去偷看她了。
我站在不遠處的陰影處,看著陸辭寧舀了一勺酒,嘗了嘗。
應該是味道不錯的。
她瞇了瞇眼,是滿意的表現。
我不由得跟著她一起笑。
但很快,我就笑不出來了。
我眼睜睜地看著那個叫衛衡的男人撐傘接她回家。
陸辭寧看向他的眸子里有明晃晃的愛意。
可曾經,她的這份毫無保留的愛是給我的。
雨水打在我肩膀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