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晉失笑,解下玉佩放到兒子懷里,“還是我兒子識貨,當初有人可是再三不肯收的。”
傅容假裝沒聽到。
徐晉又去親她。
一家三口各忙各的,不知不覺馬車就到了宮門口。
徐晉抱著瑧哥兒,細心地不讓陽光照到兒子眼睛,領著傅容直接去了昭寧宮。
嘉和帝早來昭寧宮等著了。他現在的孫輩兒里,珝哥兒病弱,璋哥兒聰明卻是庶出,珍姐兒是個丫頭,他雖然喜歡,卻更想要抱孫子,所以對瑧哥兒這個嫡孫抱了極大的希望,盼他聰明伶俐,活潑康健。
“免禮免禮,少客套了。”眼看徐晉夫妻倆要行禮,嘉和帝先擺手免了禮,命徐晉去他身邊。
傅容笑著站到淑妃旁邊,看他們爺仨親昵。
“瑧哥兒,給皇祖父抱抱行不行啊?”私底下嘉和帝是個很隨和的人,跟一些比較得寵的妃嬪相處,他都許她們自稱“我”的,只是有些人,譬如皇后,太重規矩,不敢僭越,本性隨和的如淑妃柔妃,就順勢自稱我了。
眼下兒媳婦在身邊,嘉和帝也沒擺皇上的譜,注意力全在胖皇孫身上了。
瑧哥兒瞅瞅面前的男人,往爹爹懷里縮了縮,腦袋對著徐晉胸口,只露后腦勺給皇祖父。
傅容心中一緊,悄悄觀察嘉和帝神情。
淑妃熟悉嘉和帝的脾氣,非但沒有害怕,還笑著坐到了嘉和帝旁邊,瞅著孫子打趣道:“都說了瑧哥兒脾氣大不愛讓人抱,皇上就是不信邪,現在撞了南墻了吧?”
嘉和帝還真就不信邪了,繼續輕聲喊人。
徐晉面無表情地看熱鬧。
傅容暗暗著急,站在淑妃身后柔聲哄兒子:“瑧哥兒看這邊啊,不是跟你說了嗎,今天咱們是進宮拜見皇祖父的,瑧哥兒快看看皇祖父。
”
瑧哥兒聽到娘親的聲音,慢慢轉過了腦袋。
傅容從公爹婆母背后悄悄伸手指嘉和帝那邊。
瑧哥兒目光隨著娘親的手落到了嘉和帝身上,盯著嘉和帝臉龐瞧了會兒,又落到他衣領上。
嘉和帝見仙童般的孫子盯著自己肩頭,笑了,指著衣襟道:“瑧哥兒認識這是什麼嗎?”
瑧哥兒認真聽著,忽的扭頭,看徐晉衣袍上的繡紋。
小家伙竟然知道比對了,嘉和帝哈哈笑,吸引孫子重新看過來后,他一手去接孫子,一手指著衣襟道:“瑧哥兒給皇祖父抱抱,皇祖父教你認龍。”
瑧哥兒盯著他衣裳,眨了眨眼睛。
嘉和帝試著去抱,瑧哥兒躲了一下,但并沒有特別反感。嘉和帝大喜,大手插到襁褓下面要往自己這邊使勁兒,搶了會兒發現徐晉不愿意松手,忍不住催他:“景行你放手啊,沒看瑧哥兒愿意給朕抱了……”
說話時已經將孫子抱到了懷里,一邊熟練地晃悠一邊朝淑妃炫耀:“你看,這不就給朕抱了?瑧哥兒喜歡皇祖父是不是?”
瑧哥兒記得自己的名字,“啊啊”叫了兩聲,目光在嘉和帝身上轉悠。
淑妃眼饞,試著要抱。
瑧哥兒立即往嘉和帝懷里縮。
嘉和帝哈哈大笑,抱起孫子在屋里走動起來,教他認識各種東西,其中桌案上一對兒羊脂玉玉麒麟是他特意給瑧哥兒準備的,大概是太高興了,嘉和帝竟旁若無人般坐了下去,推著兩個玉麒麟打架,逗給孫子看。
瑧哥兒咯咯笑個不停。
傅容總算松了口氣,背后一片冷汗。淑妃笑著拍拍她手,讓徐晉在屋里陪嘉和帝哄孩子,她領著傅容去了外頭,剛說兩句貼己話,就見六皇子徐晧興奮地趕了過來。
“娘,四嫂,瑧哥兒呢?”當了親六叔,徐晧也挺新奇的,手里拿著一只鏤空金環,金環上掛了一串串金鈴鐺,徐晧進來的時候,那鈴鐺就晃悠著響了。
淑妃好奇問他:“哪找來的這玩意兒?”
徐晧自得道:“我專門命工匠打的。”聽到里面嘉和帝的聲音,少年郎急切地走了進去。
淑妃朝傅容搖頭道:“都十七了,眼看快要娶媳婦了,還跟孩子似的。”
傅容聞言,明知故問:“娘為六弟挑好人了?”
她狡黠調皮,淑妃點點她額頭:“少跟我裝傻,你那麼聰明還猜不到?等等吧,六月里綰綰及笄,九月里選秀,屆時順便給你六弟賜婚。”
傅容明白,這次選秀可不是給幾個皇子挑王妃的,而是朝廷在各地遴選姿容出眾者,進京選秀,為嘉和帝充盈后宮。
看著淑妃提及選秀時平靜淡然的臉龐,傅容仿佛聽到了一聲警鐘。
嘉和帝都快五十了吧,還在享受著唾手可得的美人們,徐晉現在是王爺,恰好她又是在女人最美的年歲,他愿意寵她,等到將來她容貌漸漸失色,徐晉又登上高位,他還會一心守著她?
這一年徐晉對她太好,傅容都快相信他真的會永遠不變心了。
他不是普通男人啊。
出宮路上,傅容摸摸徐晉懷里兒子酣睡的臉蛋,輕聲問道:“九月選秀,王爺聽到消息了嗎?”
徐晉隨口“嗯”了聲,“大概六月里會傳下旨意,選各地年滿十四不及十七的四品以下官員之女進京,怎麼,濃濃為何問這個?”想到什麼,他低頭看傅容,眼里帶笑,“又在胡思亂想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