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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花瓶姑娘》第6章

可他根本沒注意到,我也咧嘴笑了。

我曾想過,我會好好報答他的。

笑完之后,他就帶上物什,走之前還特意叮囑我繼續唱「鬼戲」。

「這里是最安全的,不要亂跑。」

可我沒聽。

待到日暮西沉時,我才回了家。

我媽和新嫂子都沒了蹤跡。

只有我哥的半截身子留在尿桶里。

四肢扭曲,臉頰已被劃破,黑紅的血順著脖子直流,他干癟的樣子試圖做著最后的掙扎。

看著這樣的他,我滿意至極。

「賠錢貨,快來救救我。」

「你說什麼?」

「妹妹,快來救救我。我再也不動手打你了,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。」

「真的?」

他忙不迭的點頭。

我一步一步走近,貼近他的耳朵:

「我想要你的命!」

緊接著,尿桶被我一把掀翻,在院子里滾落了幾圈。

一聲凄厲的叫聲過后,終究沒了聲息。

我哥死了。

與我嫂子當初的死法像極了。

9

我拍了拍雙手,直奔后院而去。

看到的是我媽被懸掛在槐樹上,面朝前院中間的位置,不知是死是活。

「嘖嘖,你這女娃的膽子倒是大。」

「你家都死沒人了,還敢回來?」

那道士坐在一旁磨刀,花瓶就放在旁邊。

可此刻的花瓶上不斷冒著鮮血,染紅了腳下的每一寸土地。

「我若不來,你怎麼解開花瓶的血契?」

「我若不來,誰來陪你演完最后一場戲?」

道士眸光一閃,神色冷戾:「既然你都知道了,那只能用你的血來祭奠花瓶了。」

他正要朝我襲來,卻發現四周陰風陣陣。

一聲蓋過一聲的嗚咽聲傳入心扉,讓人不寒而栗。

猛然間,被掛在槐樹上的「我媽」迅速掙脫束縛,眼睛大睜,向著道士沖去。

陰風怒號,電光火石。

只聽得「哐當」一聲,那道士已經丟了手中的刀。

腹部被剖開,四肢被砍,死不瞑目。

「我媽」緩緩向我走近。

正在這時,「新嫂子」將已經斷了腿的孟叔五花大綁,扔在我面前。

他顫抖著手指向我:「原來是你……是你騙了我。」

我嗤笑:「若不說夢里是嫂子帶走了花瓶,你怎麼會去后山找她呢?」

「孟憲,這戲演得太久了,該收場了。」

我話音一落,「新嫂子」一揮手,直接將他掀進槐樹下的溝里,但并沒有讓他死。

與此同時,幾縷黑氣瘋狂涌入村莊。

今夜過后,他們該死的會死,該遭報應的會遭報應。

四周徒然寂靜,只留下我們三個。

可此時,我不再害怕。

我滿目淚水,雙膝跪地,朝著她們重重磕了個響頭。

「一切都結束了,嫂子,你們安息吧。」

寒風呼嘯,她們二人齊齊倒地。

10

一夜之間,村里無故死了很多人。

男女老少都有。

新嫂子醒來的第一時間,我們借了村子里最富的一家人的電話報了案。

孟家村偏僻古老,手機沒信號,車子也開不進來。

警方都是徒步摸索進來的。

經過調查后才發現,那些死了的人,正是十年前從他們手中溜走的拐賣窩點余孽。

死去的道士正是人販子的頭子,為躲避警方追捕,才改頭換面做了道士。

而孟憲,多年來利用自己陰陽先生的身份殺人奪寶,販賣人體器官無數。

警方在他家搜出了無數器官和贓款。

此次命案,正是道士在水源里加了致幻劑,準備賣掉一部分人牟利。

可孟憲知道后,想要從中分一杯羹,便用了點陰陽先生的手段。

二人較量之下,這些人被道士所殺。

而道士,卻被孟憲殺了。

調查表明,孟憲殺人屬實,余生只能在監牢里度過。

經過警方進一步追查發現,后山上那具血肉模糊的孕婦尸身,與我家院子里挖出的一具,是十年前失蹤的兩名西大學子。

塵埃落定,警方離開時,整個村子又平靜下來了。

我媽醒來的時候,已是一天后。

我知道,這是她自己。

經過接二連三的折騰之后,我媽早就不行了。

就靠一碗玉米糊糊吊著最后一口氣。

可她心里依舊只有兒子和金孫子。

她瘋狂的拽住我的衣袖:「你哥呢?我的金孫寶貝疙瘩呢?」

「賠錢貨,是不是你將他們藏起來了?」

我一把甩開她,一字一句道:「你那畜生兒子,死了!」

「你永遠都見不到他和金孫寶貝疙瘩了。」

她眼睛大睜,眸子里全是不甘心。

「我還沒有見他兒孫滿堂,還沒有幫他拉扯大我的寶貝疙瘩。他怎麼能死,怎麼能死啊?」

最后,我媽的哭聲戛然而止。

她死了。

死在滿心的遺憾中。

不知什麼時候,我竟已經淚流滿面。

到死,她都想著她的兒子。

我來到這世上十五年,至今都沒等到她喊我一聲「寶貝」。

新嫂子進來拍了拍我的肩膀:「節哀順變。」

其實,我沒有對她的哀,只有對自己和同我一樣的天下女子的哀。

我只覺得好諷刺:「世界上所有人都是由媽媽生下來的,可他們卻罵女子一無是處,不如男子來得尊貴。」

「明明大部分父母要靠女子的彩禮錢獲利,可他們又說女子是賠錢貨。何其諷刺啊!」

新嫂子說:「因為他們貪婪,無知,愚昧,自私。所以總會給自己找各種借口。」

「可現在,你自由了。」

是啊,我自由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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