直到匕首劃過他的胸膛,又慢慢往下至腰腹處時,這人才猛地僵硬了身子。
嗓音近乎委屈地喚著我「殿下」。
我看了好一會,忽而笑道:「本宮喜歡你這具身子。」
宋念安不動聲色地放松了下來。
面帶淺笑:「若能得到殿下一分歡喜,是念安的榮幸。」
「倒是聽話。」
15
那日凌青淵回府之后大鬧了一場,甚至還想闖入宮,卻被凌將軍押在府上思過。
宋念安成了我身邊最受寵的面首,每每出隨都陪伴左右。
京都有人羨之,但更多卻是鄙夷我驕奢淫逸,不知恥。
連帶著宋念安都被罵了不少。
我問宋念安可怨我。
「奴只怕殿下不要奴。」
宋念安輕聲回復。
于是我臉上笑意更甚:「那你可要好好跟著本宮了。」
宋念安大抵是沒聽出來我話中意思,整個人都沉浸在喜悅之中。
而再次見到宋宛宛,是在承安寺中。
她衣著華貴,與先前大相徑庭。
宋宛宛目的同我一樣,都是來找景夙。
大秦國師上傳天意,下達民情,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。
而景夙更是歷代國師中最強大的第一人。
于是父皇便有意想讓宋宛宛與景夙多接觸一些。
祭祀大典前,國師得長居承安寺中。
據說是為了更好的聽天命。
我本不信所謂天命。
但景夙在大秦百姓中影響甚大,是民心所向。
可以說,我上輩子很大程度上便是毀在他那一句「反賊之女」上。
——我的母妃在入宮前曾有一相好。
而那相好日后起叛亂自立為王,是大秦皇室的最大威脅。
景夙在祭祀大典上揭穿了我的身世。
一切都猝不及防。
于是一夕之間,大秦最為尊貴的安陽公主淪為階下囚。
他們本想用我來威脅李成康,卻沒想那反賊壓根不在乎親生女兒。
他多的是兒子。
我并不在乎這些。
我可以是反賊之女,但不能現在就是。
更不能是由景夙說出來的。
于是我來尋景夙。
16
宋宛宛看到了我。
她如今有了公主身份作為倚仗,自然不再懼我。
無人之時,宋宛宛便笑吟吟叫我「安陽妹妹」。
然后目光便落在我身邊的宋念安身上,眼底快速閃過一絲驚艷。
「妹妹可真是好福氣。」
宋宛宛語氣意味不明,又裝作好心提醒:「可這是佛門重地,妹妹帶面首過來怕是不妥,國師大人也定會不喜。」
「倒是多謝姐姐提醒了。」
我懶懶地應了聲,「那這人便送給姐姐了。」
宋念安臉色一白。
宋宛宛卻覺得被羞辱了,臉上笑意也淡了下去:「你是何意?」
「姐姐如此心善,定不會眼睜睜瞧著他被本宮殺了吧?」
我笑吟吟地把玩著手上的匕首:「本宮可沒姐姐這般好運,能得國師大人的青睞。若是因他惹了國師不悅,那本宮可就虧大了。你也知道,本宮一旦吃了虧,心情不好便會殺人,左右不過奴隸而已。」
「安陽!」
宋宛宛徹底維持不住臉上的平淡,語氣憤怒:「你非得如此仗勢欺人?先前也是這般,人人生而平等,你有何資格隨意將人的生死視為兒戲!」
又轉頭安慰著宋念安:「你莫怕,我會護著你的。」
她說這些話時,刻意拔高音調。
話音剛落,我余光瞥到窗邊有人影隱綽。
嘖。
褚岐說得沒錯,這人的確愚昧不堪。
我懶得搭理宋宛宛,卻沒想這人以為自己有理,神情也隱隱得意了起來。
直到有小沙彌進來行禮:
「國師請殿下過去一敘。」
于是宋宛宛收斂了臉上的神情,主動朝著小沙彌走去。
又轉頭勸誡我:「安陽,你若就此收手知錯就改,我會在國師面前替你求情的。」
我冷嗤。
心里卻在盤算著該如何破壞宋宛宛和景夙的這次見面。
我記得上輩子便是因著這次見面,景夙徹底站在了宋宛宛這一邊。
想來是心懷大愛的國師在某些方面與宋宛宛不謀而合了。
我其實并沒有把宋宛宛放在心上。
我顧忌的只是宋宛宛能夠利用的這些人。
然而還沒等我想出一個好法子,那小沙彌就開了口:
「國師大人要見的不是女施主,而是安陽公主。」
這話一出,宋宛宛的腳步瞬間頓住。
臉上原本得意的笑容僵硬無比。
「撲嗤。」
我沒忍住笑出了聲。
17
我曾對景夙動心過。
我喜歡褚岐的那張臉,又好奇素來忍辱負重的他能走多遠,于是我把他帶回了公主府讓他尋了機會回去。
我和凌青淵有多年情誼,我想救他,于是廢了他的武功把他囚在公主府內。
唯獨對景夙下手,是存了私心——
我想看著高高在上的仙人被拉下凡塵時到底是何模樣。
我想讓仙人同我共沉淪于愛欲之中。
但我失敗了。
仙人依舊高高在上,褻仙者永墜阿鼻。
其實真要說起來,我怨不得景夙。
我恨褚岐和凌青淵,是因為他們狼心狗肺,恩將仇報。
而我理應怨不得景夙。
他只是在履行著自己的職責。
他只是一心只有大秦百姓。
是我咎由自取而已。
但現在,仙人就站在我面前,語氣極為平靜地問我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