」
我垂眼看了看何氏的肚子,意味深長地道:「夫人可知,岳南游氏的人來京城了?」
「岳南游氏?」何氏微怔,隨即不敢置信地道,「可是那個出過神醫的游氏?」
我微微頷首。
岳南游氏以醫術聞名,傳言可以活死人肉白骨。
幾年前,皇后娘娘病重,就連太醫都束手無策,就差讓皇帝準備后事了。
許是皇后娘娘命不該絕,恰逢游氏一族之人游歷至京城,揭了皇榜。
短短幾日,便讓皇后娘娘起死回生了。
何氏逐漸冷靜下來。
她看著我,沉聲道:「游氏的人,又豈是誰都能請得動的?」
我微微一笑:「若我說我能請得動呢?」
何氏明顯心動了。
掙扎片刻后,她緩緩道:「說吧,你想要什麼?」
10
我以替何氏將游神醫請來江府為條件,從何氏手中拿回了我母親陪嫁的鋪子。
而我也真的做到了。
游神醫被我請回了江府,分別替何氏和我父親診了脈。
好在兩人都還年輕,身子骨也健壯,只需要簡單調理便可。
何氏聞言,幾乎喜極而泣。
這些年來,她做夢都想要個兒子。
生子的湯藥沒少吃,可肚子卻始終沒有動靜。
如今生子有望,叫她如何能不歡喜?
江明珠知曉此事后,懷疑我不安好心。
她托國公夫人從宮里請了位太醫,前來替何氏診脈,又替何氏瞧了游神醫開的方子。
但在此事上,我并未做手腳,那位太醫自然是什麼也看不出來的。
倒是江明珠挨了何氏的一頓訓斥。
自那之后,江明珠有許 久都不曾回過江府。
何氏一心求子,還要分心與后宅的姨娘們爭寵,自是無心再去管江明珠回不回江府的。
老夫人見我一心為父親和何氏著想,又差人給我送來了幾匹布料,讓我拿去做衣裳。
我照單全收,轉個身便賞給了侍女。
對于老夫人,我的心中其實是有怨的。
11
中秋那日,國公府差人送來了一筐螃蟹。
這個時節的螃蟹最是肥美,價格也十分高昂。
可家宴上,何氏卻并不曾碰一下螃蟹。
就連用蟹黃蒸的蛋羹,何氏也都敬而遠之。
老夫人似乎是想到了什麼,面色一喜,隱晦地問道:「何氏,你可是……」
她并未將話說完,但相信何氏肯定是能聽懂的。
何氏眉眼帶笑,口中卻說:「兒媳的月信晚了一個多月,只是近日府里事務繁忙,還未來得及去請大夫診治。
「這螃蟹性涼,兒媳便不吃了,免得因貪嘴壞了身子。」
老夫人當即放下筷子,對著張嬤嬤吩咐道:「張嬤嬤,你快去將孫大夫請回來替夫人診脈。」
老夫人和何氏都十分歡喜,相比之下,我爹便顯得格外平靜。
老夫人說破之后,除我之外,其余人似乎都沒了食欲。
就連那肥美的螃蟹,也沒人再去動了。
我吃得十分歡喜。
直到孫大夫被請回府,我才緩緩擦了擦手,開始期待接下來的戲碼。
正如老夫人所料,何氏有孕了。
孫大夫得了一筆頗為豐厚的賞銀,離開時嘴角壓都壓不住。
何氏喜不自勝,含著淚道:「算算日子,應當是開始服用游神醫開的藥方一個月之后有的,這游氏一族的醫術,果真名不虛傳。」
老夫人也跟著感嘆道:「此番你有孕,明月立了大功,若非她將游神醫請回來,你恐怕還沒這麼快有……」
啪!
老夫人的話音未落,父親卻突然抬起手,一巴掌扇在了何氏臉上。
12
父親的這一巴掌,不僅將何氏打蒙了,就連老夫人,也都覺得莫名其妙。
父親年過四十,卻始終都沒有個兒子。
如今何氏懷孕,這本該是件值得慶賀的喜事,可父親卻一反常態,竟然當眾對何氏動了手,除非……
這個孩子并非父親的。
在場的人顯然也明白了這一點。
何氏身邊的劉媽媽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麼。
在父親對何氏動手后,她并沒有第一時間去攙扶何氏,而是悄悄溜了出去。
「你這是干什麼?」老夫人回過神來,連忙拉住又抬起手的父親。
父親側身看向老夫人,鐵青著臉道:「母親,您讓開,讓兒子打死這個賤婦。」
何氏捂著臉,眼淚洶涌而出。
她一臉委屈地道:「夫君,妾身做錯了什麼?你竟然對妾身動手?」
要知道,何氏嫁進江家多年,過去與父親發生矛盾時,無論事情有多嚴重,父親都不曾對她動過手。
「你做過什麼,你自己難道不知道?」父親垂眼看向何氏腰腹的位置。
他似乎是想說 些什麼,但又有所顧慮。
老夫人想來也是意識到了這一點,揚聲道:「都散了吧。」
這是要關起門來解決了。
「老夫人,明月想留下。」我裝出擔心的模樣,「您身子骨弱,若是父親真要與夫人動手,您如何攔得住?」
頓了頓,我又隱晦地道:「夫人再怎麼不對,可今時不同往日,三妹妹已經嫁進國公府了,總歸是要給三妹妹幾分薄面的。」
我的話音剛落,父親便一臉震怒地道:「荒謬,她江明珠嫁的就算是王孫貴戚,那也是我的女兒,我這個做父親的,要怎麼管自己的妻子,難不成還要看她的臉色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