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方才知曉,原來我的夫君,竟是個斷袖。
6
江明珠回門那日,鄭五郎并沒有與她一同前來。
但江明珠打扮得十分貴氣,還從國公府帶來了不少珍貴的物件。
父親和何氏都以為江明珠在國公府過得極好。
哪怕鄭五郎不曾露面,父親和何氏面上的笑容都沒下去過。
何氏笑著笑著便紅了眼眶。
她拉著江明珠的手,顫聲道:「我的明珠,看到你如今過得好,我這做母親的便放心了。」
江明珠面上的笑容僵了僵:「母親,我的夫君可是國公府嫡子,那個名滿京城的鄭五郎,我自然是過得好的。」
她將視線移到我的身上。
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,眼神最終停在了我藏在衣裙下的右腿上。
「倒是二姐姐,年歲已 經不小了,如今又摔斷了腿,這親事只怕是難了……」
江明珠眼里的幸災樂禍藏都藏不住。
父親皺起眉頭,但卻并未言語。
何氏故意瞪了江明珠一眼:「你這孩子,都已經是成了親的人了,說話怎麼還如此沒有分寸?
「你二姐姐丟了親事,又可能落下殘疾,本身已經很難過了,你怎的還往她傷口上撒鹽?」
江明珠連忙輕笑著討饒。
何氏笑了笑,又道:「如今你既然代替你二姐姐嫁進了國公府,日后你二姐姐的親事,便免不了要勞你幫著留意留意了。」
母女二人一唱一和,好話賴話都讓她們說了。
父親輕咳了一聲,才道:「行了,明月的腿還得養一陣子,婚事的事情倒也不急。」
言下之意,他也是同意讓江明珠幫著留意我的親事的。
我垂著眼,掩去眼底的嘲弄。
「父親,您就只有我跟三妹妹兩個女兒,我若是出嫁了,府里就只剩您與夫人,女兒又豈能放心得下?
「眼下我傷了腿,親事倒是不必著急,您與夫人不如努努力,給我和三妹妹添個弟弟如何?」
7
聽外祖母講,在我頭上,原本還有個大哥。
但在他三歲那年,便因病夭折了。
后來何氏過門后,先是生下了江明珠,后來又為我父親添了個兒子。
只是那個孩子還未足月,便沒了氣息。
在那之后,何氏的肚子便再也沒了動靜。
為了給江家留個后,老夫人做主又給父親添了兩個妾室。
但偏偏那兩個妾室的肚子也都不曾有過動靜。
老夫人還曾疑心是不是何氏從中作梗。
可大夫并未查出任何不妥,此事何氏的確冤枉。
后來老夫人便歇了繼續往父親房里塞人的念頭,只說許是我父親命中注定子嗣不豐。
而上輩子,直到我死,父親都只有我與江明珠這兩個女兒。
8
我拄著拐杖去見了老夫人。
「前兩日三妹妹回門,妹夫都不曾隨行,也不知是因為父親官職太低,還是因為三妹妹沒有哥哥弟弟撐腰……」
我故意裝出心疼江明珠的樣子。
「老夫人,父親與夫人夫妻和睦,這雖是好事,可父親若是連個兒子都沒有,將來百年之后,難道要讓旁人來替他摔盆?
「不論是為了三妹妹,還是為了父親,這府里都該添個弟弟才是……」
老夫人沉思了良久,才終于開口道:「明月,你有心了。」
她偏頭看向一旁的張嬤嬤,吩咐道:「張嬤嬤,去將我那套紅寶石的頭面取出來。
「國公府這事兒,是你受委屈了,這套紅寶石的頭面,就當是我這個做祖母的對你的補償了,至于你父親的事……」
老夫人頓了頓,才道:「我會尋個機會,好生與他說一說,你安心養傷便是。」
「是。」我看著張嬤嬤遞過來的那套頭面,唇角微微勾起。
這套頭面是老夫人的嫁妝。
上輩子,江明珠討了許久,老夫人都不曾給她。
沒想到我如今只 是提了一嘴父親子嗣的問題,老夫人竟然就將它給我了。
重活一世,我對這些身外之物雖并無執念,可只要它沒落到江明珠手里,我便高興。
但何氏顯然是高興不起來的。
因為在我見了老夫人沒幾日后,父親的后院便又添了兩個貌美如花的妾室。
9
前兩個妾室進門后,肚子一直不曾有動靜。
老夫人便以為,是父親太過偏寵何氏,這才導致那兩個妾室進門多年,都沒能為父親添個一男半女。
這一次,老夫人送來的兩個妾室來路似乎不太正。
那兩個女子不僅生得貌美,還很有手段。
進門之后,父親便再沒去過何氏的院子。
聽侍女說,何氏近來的脾氣都暴躁了不少。
我將剛從腿上拆下來的紗布丟進火盆中,起身理了理衣裙。
「如今我的腿已經好了,也是時候該去向夫人請安了。」
……
我到何氏的院子時,何氏剛發過一頓脾氣。
侍女正蹲在地上,收拾被何氏砸碎的茶盞。
我視若無睹,徑直走到何氏跟前,對著她福了福身。
還未開口,何氏便一臉詫異地看向我的腿。
她失聲道:「你的腿好了?」
我彎起唇角:「勞夫人費心,明月的腿傷已經好了。
」
何氏沉著臉,道:「你不在自己的院子里待著,來這里做什麼?」
我笑了笑,溫聲道:「明月自然是來為夫人解憂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