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美人冢》第7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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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嘆了一口氣,終于睜開眼睛:「陛下……」

22

裴啟的身影一滯,回頭,愧疚地看著我:

「茯苓,沒事的,沒事的,朕和你還會有孩子,朕給你出氣……」

我語氣虛弱:「臣妾都知道,這不怪任何人,是臣妾體弱,無福罷了。」

「不可胡說!」他走上前,見我并未傷痛欲絕,臉色好看了些。

「你若是能好些,心軟放了那些人,朕也就依你,但不可胡說。」

我笑著點頭:「好。」

他嘴角也露出笑意,突然想到什麼,道:「你手里拽著什麼?底下的人怎麼掰都掰不開。」

我后知后覺,在他的面前松開了手,然后細細地看著他的臉一點一點變白。

那是一方錦帕,繡著一對惟妙惟肖的鴛鴦。

我恍然:「這是貴妃娘娘,命我下水找來的錦帕,該是很重要。」

他聲音顫抖:「你知道這是何物?」

我打碎了他最后一點僥幸:「知道,貴妃娘娘說,這是陛下與貴妃娘娘的定情信物。」

我笑著將它塞進裴啟的手里,細聲細語地道:「陛下,這下物歸原主了。」

裴啟啊裴啟,就是你想的那樣,因為你給徐嬌嬌的定 情信物,葬送了你的一個孩子。

他猛地站起來,目眥欲裂:「崔茯苓!」

「你知道!你知道為何還是這副表情!你為何不生氣?你為何還笑得出來!還是說你根本不在乎?你不在乎孩子,不在乎朕!你到底在乎什麼?!以前如此,現在也是如此!明明朕和別的妃嬪在一處,就是皇后也會生出怨懟,只有你,你笑著賀我喜得美人!」

他幾乎怨恨地盯著我:

「你眼里,是不是根本沒有朕?」

嘖,看人真準。

23

夜里,伏音散去燭火,心疼地給我蓋好被子。

寂靜無聲中,細微的抽泣聲讓黑暗里的人慌了神。

他掀開了被子,看著蜷縮在里面哭得泣不成聲的我。

我也看著他,淚流滿面。

有什麼隔閡就這麼無聲地消失,他死死地抱住我,欣喜和怒氣交織:「沒事的、沒事的……」

我哭著問他:「為何是我?為何還是我?明明我已經都聽她的了,為何連孩子也保不住,是我還不夠聽話嗎?我還不夠大度嗎?」

「不、你沒錯,不是你的錯,你就該像現在這樣,這樣才是真實的你。」他回答。

我就這麼哭著,不知何時睡著,第二日醒來,還被人緊緊抱著。

天子離開時,留下了一句:

「我定會為你做主。」

也是當日,我封妃和貴妃以大不敬的罪名成了嬪,禁足兩年的消息同時傳開。

對,只是兩年,僅此而已。

為什麼不是用謀害皇嗣的罪名呢?

因為邊關大捷。

可惜不是大盛的邊關,而是貴妃母國,千月國的邊關。

突然起勢的鄰國來勢洶洶,那割出去的一城,讓攻守易行,打了大盛一個措手不及。

無數將士埋骨異鄉,又有無數大盛男兒毅然從戎。

聽聞這一批里,出了一個年少將軍。

當然,我只是聽聞,畢竟被困在這紅墻之內,消息總是不靈通。

裴啟偶爾發怒,他覺得戰敗是將士的無能,為何國庫撥了那麼多銀子下去,還是會輸?若真的有實力在,怎麼會因為一座城池節節敗退?

可巧,這個時候貴妃,啊不,現在該叫寧嬪。

寧嬪讓人遞上來的詩詞歌賦被瞧見了,惹得天子又大動肝火,懲處了一堆幫忙的宮人,并下了死命令,誰也不許再提她的名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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好在,這一年雖不太平,卻也有好消息。

皇后娘娘,懷孕了。

并且成功誕下龍子。

這是陛下的嫡長子,未來的儲君。

裴啟就算再對皇后無感,眉眼也全是笑意,大赦天下,好不風光。

我也高興,我看著那白嫩嫩的嬰兒,笑著道:

「真好啊。」

24

皇后曾旁敲側擊地問過我,我與陛下感情至深,為何還無子嗣。

我笑著道:「當年滑胎,傷了底子,怕是日后都不會再有孩子了。」

她拿茶盞的手一抖,臉色煞白。

對我越發好了起來。

但凡是她有又不逾越的東西,總會給我多留一份,就是那孩子的衣裳料子,也是她與我 一起挑選的。

我看著太子一點一點地長大,開口學會了叫父皇、母后,最后軟軟地叫我,娘娘。

多可愛啊。

如此討喜的孩子,又有皇后這樣簪纓世家的女子做母親,還有德高望重的大儒做太傅,前教他禮義廉恥,后授他治國之策。

而我,我只是抱著他的,一字一句地給他念:

「水則載舟,水則覆舟,君以此思危,則危將焉而不至矣。」

25

這之中亦有插曲。

被禁足兩年的那位寧嬪,出來了。

那時我正坐在裴啟身側,給他端上燉了許久的雪梨湯。

沒辦法,這些日子他總是咳嗽,多喝些總沒錯。

走進來的人一身素衣,跪在地上。被冷落的兩年,讓她心性發生了巨變,嬌縱不再,只剩柔弱可欺。

絕美的容顏未施粉黛,反而別具一番韻味。

裴啟看了一眼就定住。

「娘娘若是還怨恨臣妾,臣妾再跪,只是當初之事,只是臣妾無心之失,并非有意為之。」

她說著說著,芙蓉泣淚:

「但,終究臣妾的錯。」

裴啟像是面露不忍,但還沒忘記那個死去的孩子。

我則已經站了起來,將人扶起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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