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子追來,她就干脆搶了我阿爹的馬。
只是為了讓太子不那麼快追到她。
兩個人纏纏綿綿,最后同騎一匹馬回了京城。回去的路上還遇到了阿爹,阿爹瞧見了顧卿雪,拿著銀子想讓她將馬還回來,卻被太子甩了一鞭子。
只因為太子瞧我爹狼狽,以為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乞丐,怕他嚇到自己的心上人。
荒郊野外,阿爹沒了馬,腿上還有一道血淋淋的傷痕,等到他一瘸一拐來到城里,買了馬帶著接生婆回家時,阿娘就已經因為難產沒了氣息。
接生婆說,但凡早一刻到,阿娘都不會死。
但凡那匹馬沒有被人搶走。
我的阿娘,都可以安然無恙生下妹妹。然后我們一家四口生活在村子里,我會拍拍胸脯向爹娘保證,說這輩子都會護好妹妹。
但這一切都被顧卿雪給毀了。
爹爹傷心欲絕,將阿娘和剛出世就沒了氣息的幼妹埋葬后,就拿著那錠銀子找上了太傅府,說要為阿娘討回公道。
可笑的是,顧卿雪根本不記得自己搶了誰的馬,只說我阿爹是發了瘋的乞丐,又口口聲聲說自己已經給了錢,錢貨兩訖,覺得我阿爹就是在故意訛錢。
最后,她不厭其煩,一腳踹中阿爹胸口。阿爹腦袋磕在了石頭上,當場死亡。
為了顧卿雪的名聲,太子便給我阿爹安上了一個刺殺未來太子妃的名頭。
尸體放在市集上暴曬三日,然后再丟去亂葬崗。
并且不允許任何人收尸。
讓他死,都不可以入土為安。
實在是太可笑了。
顧卿雪出嫁那日,十里紅妝,整個 京城都喜氣洋洋,街道兩側張燈結彩。
卻無人曉得。
那一天,是我阿爹出殯的日子。
而從那日之后。
京城郊外的山村里再也沒有了良家女沈傾容。
有的,只是舞姬沈傾容。
3
我系在腰間的香囊,散發著縷縷清香。
這兩年來我學了許多東西,除了精湛的舞技,我學得最好的便是制香。
那香,該發揮作用了。
周穆握著我的手,反反復復揉捏。
他本就喝多了酒,眼神也不再清明。
甚至還伸手勾了勾我的下巴:「沈傾容,名字很好聽。」
「謝太子夸獎。」
我依舊乖巧,始終沒有提前做什麼。而是等到香囊里的藥徹底發揮作用,眼前人已經有些開始恍惚,我才將他推倒在了床上。
「卿雪,別鬧了,好不好?
「孤心里只有你,但孤日后若當上帝王,前朝后宮必有聯系。娶那些女人也不過是為了穩定朝局,不過是逢場作戲罷了。
「但你始終會是孤最愛的那個人,皇后之位只會是你的,你乖一點好不好?
「卿雪,孤早已心屬了你……」
他已然迷糊,卻始終念著顧卿雪,絮絮叨叨說個不停,眼里夾雜著無奈和癡情。
作為太子,至今不設通房,不納側妃,在外人眼里已然是一個足夠深情的男人。
但顧卿雪要得太多。
要一個注定會成為帝王的男人全部的愛。
她明明一早就明白周穆不可能只會有她一個女人,而周穆從來就未曾許諾過一生一世,她卻還是嫁了。
要怪,就怪她自己。
世間情之一字最傷人。
她看中情,那我偏要親手毀了它。
我就站在床邊,聽著周穆的低喃。
倘若我爹娘還在的話,他們會比顧卿雪和周穆還要恩愛。
阿爹從不會惹娘親生氣,阿娘也總是溫溫柔柔,是這世間頂好的女子。
他們會是最恩愛的夫妻。
可這一切,都毀了。
我慢慢坐到床上,俯身看著周穆。他神志已然不太清醒,甚至已經開始模糊,將我當成了顧卿雪。
我面無表情地俯身,伸手一點點解開他的衣裳,眼里卻沒有半點身為女兒家該有的羞澀。
這世間報復人的方法有千百種。
直接拿刀殺了,那太痛快。
而我有一種更好,更讓他們都痛苦的方法,來祭奠我阿爹、阿娘的在天之靈。
4
翌日清晨。
我才剛蘇醒,顧卿雪便來到了太子寢殿。
她一眼就瞧見了床上的我:
「賤人,你就是個不要臉的賤人!」
顧卿雪尖叫一聲,像是遭受了巨大的背叛,伸手就想將我從床上扯下來。
動靜鬧得太大。
正在熟睡的周穆也終于悠悠轉醒。
瞧著不斷拉扯我的顧卿雪,一眼便知道發生了什麼。
他臉色煞白,用力將我推到床邊,然后掀開被子下床想要去拉顧卿雪的手:
「雪兒,昨晚我喝多了。」
想要開枝散葉是一回事。
可真當心上人親眼瞧見了這一幕,周穆還是心疼了。
顧卿雪此時已經淚流滿面,她恨恨地看了 我一眼。轉而伸手甩了周穆一巴掌,然后捂著臉直接跑了出去。
至于周穆,他迅速扯過旁邊的外衫,穿好過后就追了出去。
從頭到尾他都沒看過我一眼。
否則,他一定會看到我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揚。
「爬上了太子的床又如何?太子心里還是只有太子妃一人,能不能活下來都兩說呢。
」
站在旁邊原本是要伺候周穆洗漱的婢女,嘴里嘀咕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