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盯著他看。
他深吸一口氣,然后告訴我:「他手上都是血淋淋的人命。」
我反問:「你的手上不是嗎?」
他這次沉默的時間更長:
「我是為了更多的人活下去。」
「他也是為了活下去。」
「那是之前,現在,他是只是為了自己膨脹的欲望,為了擴張自己的版圖。」他緩了口氣,「明曦,你能明白嗎?」
「不能,」我答得干脆利落,「我只知道,我也要活下去。」
我將他的那枚追蹤器推了回去:
「這個我是不會裝的,太容易被發現了,你們找點其他的辦法。」
我拎起包,起身離開。
走到咖啡店外面的時候,最后的陽光已經被黑暗吞噬了。
這座城市重新變得陰沉。
五光十色的霓虹燈將其偽造成璀璨繁華的模樣。
手機震動了兩下,是賀亦行發來的消息:
【今晚來 kk 酒吧。】
我敲下一行字:【去哪干嘛?】
我等了會,沒見他回,就把手機放回了口袋。
遠處,一輛黑色的轎車跑遠。
好眼熟。
可沒等我看清車牌號,那輛車就消失在了視野里。
心底的不安又冒了出來。
10
或許,我早該意識到。
一切的熟悉都不是偶然。
酒吧的地下車庫里,這輛車映入我的眼簾時。
那些一閃而過的片段全部被抓住。
我在賀亦行的車庫里,見過這輛車。
這是他送我的情人節禮物,但是我沒要。
此時,車子的旁邊站著兩個黑衣保鏢。
戴著墨鏡的那位拿走我手里的包,遞給身邊的另一個保鏢,然后禮貌引路:「明小姐,跟我來。」
大腦在這一刻「轟」地炸開。
腦子里只剩下一個想法。
我完蛋了。
11
穿著一身黑的保鏢帶著我穿過喧囂熱鬧的舞池,走到了三樓的包廂通道。
門被推開的那一刻,我的手指蜷縮了一下。
昏暗的光線,詭異的安靜。
包廂盡頭的暗處放置著一張臺球桌。ץȥ
一個男人的頭被兩個保鏢狠狠地按在桌子上,嘴里塞著抹布,一只眼睛里插著匕首,鮮血往外噴涌。
他所有的掙扎都被按下,惶恐得流著眼淚。
是江致。
我的腿一軟,差點站不穩。
賀亦行正站在唯一的吊燈下,垂著眼,漫不經心地摩著巧克。
他的五官本就長得冷沉,薄薄的眼皮下壓時,更是帶著天然的強勢與威壓。
「站那干嘛?」
他輕瞥眼,聲音平淡,沒有一絲起伏。
我移動著打顫的腿,朝他走過去,然后在離他兩米的地方站定。
黯淡的光線下,他的手指修長,手背青筋凸起。
冷白的手腕上,那串佛珠在跟著他手上的動作輕輕晃動。
磨好后,他俯下身,球桿放平,聲音散漫道:「在酒吧下面遇到了江大調查官,我請他來上來喝杯酒,可他不愿意。」
「這就奇怪了,怎麼你請他喝咖啡就行,我請他喝杯酒就不行?」
他沒有看我,卻激晚.晚.吖起了我全身的恐懼感,冷汗漸漸從后背蔓延到全身。
江致還在掙扎著,似乎在向我求救。
「摘下來。」
聲線輕淡,毫無感情。
被取下抹布后,江致大口大口地喘起氣來,半邊臉都是血肉斑駁。ŷʐ
空氣中仿佛都彌漫著血腥味。
男人的手臂自然伸長,將球桿對準白球,邊瞄準,邊漫不經意道:「乖乖,你說,這個球,我是會打進洞里,還是會打爛他的嘴呢?」
江致聽了,更加劇烈地掙扎了起來,嘴里吼著:「賀亦行!你以為她會向著你嗎?她根本不想待在你這種爛人身邊!像你這種殘忍的變態!她早就想跑了!」
「嘖。」
賀亦行輕皺眉。
在看到他動臂的那一瞬間,我緊緊地閉上了眼睛。
黑暗中,我只能聽到球和球碰撞發出的脆響,以及偶爾的慘叫。
我的手背在顫抖著,心底一直在默數著時間。
不到三分鐘,球全部進洞。
我小心地睜開眼睛,發現江致已經被按在地上了。
他的胸膛劇烈地起伏著,冷冷地笑道:「你還想把她留在身邊嗎?別搞笑了,她根本不愛你!你這樣的人渣,不配得到任何人的愛……」
「江致!」我終于忍不住打斷他,聲線顫抖得厲害。
從一開始,他的話里話外都是關于我,擺明了要把我拖下水。
我近乎懇求地看向賀亦行,希望他相信我,卻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。
畢竟,我是真的和江致做了交易。
「明曦!你別害怕!我說過,我會保護你的!等我帶著你逃出去,你就不用……」
賀亦行很輕地笑了一聲。
下一秒,從后腰掏出了槍,抵在了江致的腦袋上。
只是很輕地點了點,江致就瞬間噤了聲。
他看向我:「離這麼遠?看戲呢?」
我的眼眶已經無聲地紅了,手指死死地攥著衣角,艱難地邁開步子站到他的面前。
我的腿打著顫,幾乎不用等他說「跪下」,就要自己軟下去。
他側頭看了一眼我,又看了一眼江致。
在他開口的那一瞬間,我已經準備好要跪下去了。
可他說的卻是:
「過來,親我。」
聲音很淡,卻帶著我熟悉的傲嬌。
我愣了一瞬,然后又迅速反應過來,顫抖地將唇貼上了他。
他的手指摩擦著扳機,依舊將槍口按在江致的腦袋上,微微低著頭,感受著我生澀的輾轉和小心翼翼的試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