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忍不住看了兩眼,提醒道:「衣服在柜子里啊。」
他應了聲「嗯」,卻沒有去拿衣服的意思,只是扯過白毛巾簡單擦了擦,然后拉了把椅子坐下。
桌面上的那碗面還冒著熱氣。
飄著幾粒蔥花,香味撲鼻。
他拿筷子的手一頓,然后抬頭看我:「你不吃?」
「減肥。」
「攏共就二兩肉,想硌死誰?」
「……」
「吃了。」他把面條往我面前一推。
「不用了,我真不餓。」我伸了個懶腰,往沙發上走去。
電腦接收到了新的文件,一條信息彈了出來:
【明醫生,這是患者的資料,您看看。】
我半躺在沙發上,細細地瀏覽起來。
對于我在醫院工作這件事,賀亦行一直不贊成。
他覺得我是閑的。
但其實,經歷了那麼多的世界,扮演過這麼多的角色。
只有拿起手術刀的那一刻,我才會恍惚記得我的身份。
一個醫生。
這也是我為什麼堅持的原因。
我想找回自己。
等我看完資料的時候,賀亦行剛好洗漱完。
他看見我還窩在沙發上,忍不住道:「睡覺了。」
我看也不看他:「哦,晚安。」
「我是讓你一起。」
「我不困。」
我打開另一個文件,調整了一下姿勢。
高大的影子從后面籠罩住了我,下一秒,有力的臂膀就繞過我的腿彎。
在我的驚呼聲中,他將我一把抱起,往臥室走去:
「我是困了才跟你睡覺嗎?」
「……」
5
即使定了鬧鐘,第二天我還是起晚了。
等我到達醫院時,一樓的電梯剛好要合上。
我往前沖了幾米,自覺趕不上。
就當我停下來的時候,電梯門卻打開晚.晚.吖了。
里面只站了一個身高腿長的男人,五官凜冽,眉眼間的氣質溫潤平和。
是江致。
我緩了口氣,走進電梯。
看見他手里提著的包子和豆漿,我順口寒暄道:「給奶奶帶的早餐嗎?」
他應了聲「嗯」,垂眸,目光落到我脖子的紅痕上:
「還好嗎?」
「什麼?」
他默了一下:「昨晚的事,我聽說了,很抱歉,許乘月的案子一直是我在跟進,她的父親去世,情緒難免有波動,希望你能體諒……」
我不想和他談這些,直接打斷他道:「奶奶的病現在還好嗎?」
「已經穩定下來了。」
昨晚江致沒來赴約,就是因為他奶奶的情況突然惡化。
平時他忙,都是我幫著照看。
對此多少也有些了解。
正說著,電梯到了八樓。
我剛邁出去,就有護士推著病人沖了過來,滿頭大汗地喊著:「患者急性腦梗!請避讓!」
我還沒反應過來,肩膀就被人眼疾手快地一攬。
我踉蹌不穩,左臉磕上了男人的肩膀。
直到我和他相擁跌撞到墻壁上,才穩住腳。
他的背抵著墻壁,或許是真的撞得疼了。
他的眉輕皺著,悶哼了一聲。
情況發生得太突然。
我從他懷里火速彈開:「沒事吧?」
他揉了揉左肩,笑了笑,緩聲道:「沒事,你沒被撞到就好。」
「可是,我剛剛站的位置根本不會被撞到。」
他笑了聲:「判斷失誤。」
我陪著他回了病房。
老人家還在睡著。
他把早餐放在桌子上,幫忙掩了掩被角。
昨晚老人家意識不清的時候,叫得最多的就是他的名字。
當然,還有我的。
老人歲數大了,最希望的就是孫子身邊能有一個知冷暖的人。
于是江致就拉著我,在老人家面前撒了個小小的謊。
病房門被輕輕合上。
江致像是松了一口氣,然后轉向我:「謝謝你。」
「沒事,不用謝,就是上次那個事……」
我正盤算著要怎麼開口比較好,江致就接過了我的話:
「你的事我問到了,可以幫你,但是有條件。」
「什麼條件?」
「暗中配合我們調查賀亦行。」
我沉默了一下,提醒他:「江致,這是你們的事。」
「但這是我們的條件。」他深吸一口氣,看著我,「明曦,我希望你能幫助我們,作為交換,我們會幫你弄到新身份,把你安全送到明城。」
明城作為這個世界里唯一和平的地區,從不接受外來人員。
想要在那里落戶,更是難上加難。
可是,賀亦行那邊,我真的不行。
他是心狠手辣的反派,不可能被我這麼拙劣的伎倆蒙蔽。
更何況,我是親眼看著他踩著淋漓的鮮血成長起來的。
我試圖說服眼前的人:「可是你知道的,我只是他眾多的小情人之一,我沒那麼大的本事。」
「但是這麼多的小情人里,只有你可以進他的別墅。」
我看著他期待的表情,抿了抿唇,再次拒絕:「真的不行。」
6
我沒晚.晚.吖有答應江致。
他們敢和賀亦行正面剛,是因為他們有主角光環。
可我又沒有。
整整一天,我都有些心煩意亂。
好像,真的沒有辦法了。
江致在他奶奶的病房待了一整天,偶爾出來透風,每次都會遇到我。
但是他沒有上前來,只會遠遠地朝我笑。
我隱約在他的臉上,看到了勢在必得的表情。
在晚上我要下班的時候,他攔住了我。
醫院門口人很少,他握著我的手腕,額前碎發凌亂:
「明曦,你知道的,他不是什麼好人。
」
「我們知道你也是受害者,你也想要自由和光明。」
「而且,明曦,」他放緩了聲線,「我喜歡你,我不在乎你過去的一切,我會盡我一切努力,帶你逃離黑暗,別跟著他了,好嗎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