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不想回去,不想回到那個逼仄的小地方,于是我打定主意一定要留在 B 市。
可現實總是殘酷的,我發出的簡歷就如同落入海中的石頭,一個個都沉入大海杳無音訊,我的身上已經沒有多余的錢可以支撐著我繼續待在這里。
為了省錢,我只能住在只有十幾平方的小地下室,每天啃著最便宜的饅頭榨菜,一邊繼續投遞著簡歷在這座城市里四處奔波。
彼時我想得很簡單,只要能夠在這里找到一份工作,足夠交得起房租,讓我繼續留在這里,那我就滿足了。
于是,在一次機緣巧合之下,我成為宋嚴書身邊的助理。
那個時候,他的公司才剛剛成立沒有多久。
算上我,公司里總共只有五個人。
和我理想之中坐在辦公樓之中的場景出入很大,因為那個時候我們的公司只有這間辦公室這麼大。
公司主題是做廣告設計,跟我的專業正好對口。
但由于當時公司剛剛起步,接到的單子并不多,那時我的工作,就是幫著整理客戶資料,陪著他外出一單單地跑業務,負責在他陪客戶喝到爛醉的時候送他回家。
那個時候的日子,真的很難。
公司里的員工來了又走,最少的時候就只剩下了我和宋嚴書兩個人。
他一邊要忙著拉業務,一邊還要熬夜在公司寫方案,陪客戶喝酒喝到胃穿孔,最后是我將他扛到了醫院,守了他整整一個星期。
那一次之后,醫生鏡子他在繼續喝酒,可生意還是要談,客戶依舊要陪,于是為了不讓他搭上這條命,我替他舉起了杯子。
那是我第一次喝酒,為了拿下那個大單,我硬著頭皮舉起杯子便一杯杯地往肚子里灌。
一兩杯下肚我已經沒有了任何感覺,只能感覺到喉管連著胃部似乎都被燒著,一片火辣辣。
甚至到最后,我已經不記得自己究竟喝了多少,迷迷糊糊之間我只能瞧見宋嚴書滿臉心疼地看著我,他的眼眶似乎都紅了。
那個單子最后還是沒能談成,喝到快要失去意識的時候,宋嚴書將我從包廂里拽了出去。
他將我拽出了酒店,沒等他說話,我便扶著門口的花壇哇的一聲吐了出來。
我吐的天昏地暗,這才意識到原來喝酒是一件這麼難受的事情。
那宋嚴書每一次醉酒的時候,是不是都和我現在一樣難受?
想到這,我哭了。
那是我第一次在他面前毫無形象地號啕大哭。
「很難受嗎?」
「我們去醫院。」
見我哭了,宋嚴書幾乎是立刻將我打橫抱起,他的語氣里充斥著擔憂與難受。γz
我將腦袋埋進他的胸膛,手緊緊拽住了他胸前的衣裳。
我不知道當時自己究竟是被酒精沖傷了腦袋,還是被他那擔憂的語氣戳中了心,又或者是兩者都有。
我抬起頭朝他笑了笑:
「我沒事兒。」
「宋嚴書,以后跑業務的這種事情,還是讓我來吧。」
我至今都忘不了他那時的神情,震驚,詫異,抗拒,他幾乎毫不猶豫地拒絕了我。
他比誰都知道這一行的競爭究竟有多卷,我一個女生在這個行業里,注定是要吃虧的。
他嚴厲禁止我繼續跟著他去參加酒局,但他攔不住我私下偷偷去談生意。
我背著他去了酒局拉回了兩單業務,但換來的卻是他通紅著眼同我的一場爭吵。
「我不是不讓你插手業務的事情嗎?你背著我偷偷去酒局了對嗎?」
那是我第一次見到宋嚴書向我發脾氣,他責怪我一個女生不該一聲不響地背著他去參加酒局。
「你知不知道酒局上都是一些什麼人?他們動動手指就能把你吃得連渣都沒有。」
「公司業務的事情不需要你一個女人來操心,我自己會想辦法!」
「你想辦法!」
我不知道當時到底是怎麼了,竟也同他發起了脾氣。
「你有什麼辦法?醫生說你不能再喝酒,你是想胃出血死在飯桌上嗎?」
「那也不是你一個女人該操心的事情!」
「那你就眼睜睜看著公司倒閉!」
「那也不關你得事兒!」
宋嚴書將手中的合同摔到了地上,朝著我怒吼。
我看著宋嚴書,眼淚奪眶而出的那一刻,我似乎看見他原本憤怒的臉上閃過了慌張與心疼。
他有些手足無措地看著我,似乎意識到自己方才說出的話過于重了,他伸出手想要幫我擦去臉上的眼淚。
可下一秒我卻抓住了他的手。
「宋嚴書,你可以相信我的,哪怕只有一次。」
「我永遠不會讓你失望。」
那一刻,好像有什麼東西從一直隱藏著的角落冒了出來。
最先有動作的人是他。
我被他擁進了懷里。
這,是我一切深愛的開始。
3.
不知過了多久,宋嚴書似乎疲了。
他下意識向旁邊伸手,可卻發現手邊空空如也。
平日里在他沉入工作時,我都會悄無聲息進入他辦公室將做好的咖啡放在他的手邊,好讓他時刻提神。
但,今天沒有。
以后,也不會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