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太后十八歲》第3章

我接過木牌仔細端詳,總覺得有些眼熟。

「這東西像是從宮里流出來的。」

南周的人還真是狡猾,和談跟刺殺雙管齊下。

「是我低估他們了。」

我把木牌還給拓跋誠:「阿信現在怎麼樣了?」

「并無大礙。」

拓跋誠道:「不過兒臣以為,和談之事還是要多加考慮一番。」

我輕笑道:「誰說我要跟他們和談了?」

「不和談?」

「是。」

我斂起笑容:「哀家要南周滅國。」

7

第二日,我去瞧了拓跋信。

他的胳膊差點被包成粽子,看著有一絲喜感。

「難為你了,阿信。」

拓跋信微微一笑:「小傷,不礙事兒。」

他坐起來,身子倚在床頭:「今日大哥同我講,母后不打算和談了。

「母后當真狠得下心?」

我點點頭。

「阿信。」

我開口:「自打我母親死后,我對南周就半分情誼也沒有了。」

他們大可放心。

我剛嫁過來半年,南周就傳來了母親的死訊。

明面上只說她是憂思成疾,生了一場重病沒挨過去。

但我認得那個傳信的使者,是皇后的娘家侄子。

我母親雖然家世不高,但生得一副好相貌,很得父皇寵愛。

皇后看她不順眼也不是一天兩天了。

這些年,她總是明里暗里地給我們母女下絆子。

記得七歲那年,我母親又有了身孕。

太醫斷定這一胎是個皇子,父皇聽了不住地拍手:

「好!好啊!朕與愛妃終于有兒子了!」

母親也十分欣喜,拉著我的手告訴我,如果有了弟弟,那以后我們娘倆也能少受些欺負了。

可還沒高興兩個月,這一胎就沒了。

母親在去給皇后請安回來的路上踩到了一粒佛珠,摔了一跤,當時血就流了一地。

即使請來了醫術最高明的太醫也無力回天。

父皇震怒,下令徹查此事,可查來查去也沒查出個明白。

可我知道是怎麼回事兒。

皇后身邊的婢女扯爛手串時,正巧被躲在一旁撲蝴蝶的我看見了。

我恨,沒有早點告訴母親路上小心。

我也恨,憑什麼父皇就這樣不了了之。

可是我年紀尚小,又是個公主,便是想做些什麼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。

小產后,母親變得沉默寡言起來。

她對我說:「阿姝,或許這就是咱們的命吧。」

那之后,我母親開始有意避寵,我跟她也難得過了幾年安生日子。

可我沒想到,我要去往北境和親。

這不,我前腳剛走,后腳她便忍不住動了手。

我母親,分明是被他們害死的。

但礙于皇后的家世,父皇并未細究。

這天家的寵愛與溫情,好似一個天大的笑話。

南周的皇城,真是一塊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啊。

我有什麼可留戀的呢。

拓跋信笑笑:「母后多慮了,兒臣自是相信母后的。」

他語氣十分誠懇,全然不似拓跋誠一般。

我時常覺得,比起拓跋誠,他并不適合做皇帝。

皇權,這種至高無上又危險無比的權力,以拓跋信的性格根本就把握不住。

奈何北境這四個皇子,就沒有一個愿意當皇上的。

他還是在我的威逼利誘下,不情不愿地登上了皇位。

這麼看來,他半夜遇刺,倒像是有幾分我的緣由了。

但拓跋信全然不在意,只是揮揮手:

「不過,就這麼輕易滅了南周,是不是太便宜他們了?」

我笑道:「正是。」

8

拓跋善生擒了南周的將領之時,我也到了前線。

說是前線,實際上就在南周城門口百里不到的地方。

北境的將士一路南下,所到之處勢如破竹,打得他們連頭都不敢露。

那個被活捉的將領頭上套著麻袋,被帶到了大營中,丟進了我的帳篷。

被砸到地上時,他還在口出狂言:

「你們這群北境的狗賊真是好大的膽子!你們知不知道我是誰!我可是……」

副將沒等他說完便抬腳踹翻了他,取了他頭上的麻袋。

「你們……你……你是趙明姝?」

我對上他訝異的眼神,扯了扯嘴角。ÿż

「別來無恙啊,二哥。」

這人不是別人,正是南周的二皇子,我的好二哥。

二哥只愣了一瞬,隨即放松下來。

「看見沒有,我可是南周二皇子,我六妹是北境太后,還不給我松綁,弄些好酒好菜招待著!」

拓跋善聽了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。

「母后,你這娘家二哥怕不是個傻子吧。」

我也笑了。

我緩緩走到他面前,托起他的下巴,饒有興趣地端詳著。

「二哥,你是不是還不清楚自己的處境呢。」

我朱唇輕啟:「你現在,可是我北境的階下囚。」

二哥瞪大了眼睛:「賤女人!」

「啪!」

二哥倒在地上,不可置信地望著我:「你敢打我?」

我取出帕子擦了擦手,丟到他的臉上。

「二哥怕是忘了,我在南周之時,你是怎麼對我的。」

那時候,皇后看不慣我母親,我也便成為了其他皇子公主們取樂的對象。

他們在夏天教唆宮女把我推進池塘,看著我渾身濕透,隱約能瞧見里衣的狼狽模樣,他們圍在岸邊哈哈大笑,指著我說我是個浪蕩的小娼婦。

他們偷換了我的課本,把四書五經換成了春宮圖,正巧那日父親來檢查功課,一眼就瞧見了我書里淫穢的圖畫,狠狠扇了我一巴掌,還罰了母親一整年的月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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