也正是因為這樣,他才不屑于聽從宮里的指令,為難我一介女流。
或許,連他也想不到,我會撐到如今這個地步吧。
「好痛……將軍,饒了我,饒了我吧……」
我嬌柔哭泣,凄慘又嬌媚。
整個營帳內曖昧與痛苦互相糾纏,以至于后期我甚至痛得連聲音都走了形:
「救救我啊,妙妙好痛……」
「好、痛、啊……」
約定好的暗號喊完,我湊到將軍耳邊,冷笑了一聲:
「將軍,永遠也別小瞧了一個血海里爬出去的軍妓。」
將軍的動作猛地一僵,還未反應過來,一柄長劍便刺穿了他的心臟。
「撲哧!」
鮮血濺了我一臉!
將軍臨死都還不解地瞪大了眼睛,直到斷氣,倒在一旁。
我喘了幾口氣,身體猛地被一件長袍裹住,落入熟悉的懷抱。
「嬴將軍!」
我哭泣著,顫抖著,撲進嬴忌懷里,同時看著床榻邊站著的數十名將士,露出凄婉哀怨的笑容。
「各位軍長大恩大德,妙妙……無以為報……」
眼淚順著我的臉滑下。
淚光中,我看到了這群人眼中的心疼與決絕。
嬴忌果然成功了。
憑借將士們對我的心疼,煽動起他們對將軍奪「妻」的仇恨。
從而,獲取他們的擁戴,成功殺掉將軍,取代他。
「妙妙一無所有,唯有自己,各位軍長若不嫌棄……嗯……」
腰上的軟肉突然被大力捏住,我疼得悶哼一聲,不解地看了嬴忌一眼。
這才發現他臉色異常地難看。
嬴忌征伐多年,縱然皮相出眾,也難掩周身的煞氣。
本就硬朗的面容此刻看起來居然有些駭人。
「各位軍長若不嫌棄,容妙妙清洗一番可好?」
想來,嬴忌是有話要與我說了。
果然,聽到我這般說,嬴忌的臉色好多了,抬了抬手:「你們先出去吧。」
嬴忌已是新的首領,自然無人不從。
將士們紛紛離去,不多時,營帳里只剩下我與嬴忌二人。
「坐上將軍之位,怎的反倒不開心了?嬴將軍莫不是……」
我話沒說完,嬴忌一把將我拽下床榻,摁到營帳一邊的水桶旁,捧著水便往我臉上潑。
粗糲的大掌不停地搓著我的脖頸、我的臉。
「難受……」
水潑得我幾乎換氣不及,我拽住嬴忌的手腕,想讓他停下,可未能撼動他半分。
「嬴忌!我難受!你到底在做什麼!」
「臟。」
嬴忌微微松了力道,腮幫子微微鼓動,似乎在隱忍著情緒。
臟。
這個字,讓我的心臟處狠狠一痛。
自打被送入軍營,被人糟蹋,我的心就一直墜在無間冰寒的地獄,半點溫暖也無。
唯二的兩次觸動,是吉祥死的時候,還有……現在。
一時間,我渾身上下的血管都像是感覺到了恥辱一般,根根爆裂。
這是我心底最觸碰不得的地方。
我臟,不是從做軍妓那一刻才臟的。
是從愛上沈凌風,為了他失去自我,失去理智的時候,就徹徹底底地臟了的!
我愚蠢的愛情,卻連累了全家陪葬!
「怎麼?將軍你是第一天知道妙妙臟嗎?」
我惱怒地看著嬴忌,不明白明明是盟友,卻為何要往我心里戳刀子?
嬴忌的臉色陰沉下來,看著我的眼神十分復雜。
隱隱約約,居然有些咬牙切齒:
「再臟的事情都做過,方才卻還喊得那般痛?」
這話說得好笑。
我不喊得凄慘些,怎麼讓他們心痛?
「你……」
我一時間哭笑不得,剛要開口,腦海中卻閃過一絲靈光。
該不會……嬴忌是真以為我很痛,心疼我了吧?
「難道將軍也像帳外的將士那般,從我這里得了趣味,對我有感情了?不舍得我痛了?」
我剛說完,嬴忌就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貓似的,臉色大變。
咬著牙瞪我,看著像是要反駁,說出口的話卻令我震驚:
「我若說是呢?」
這話,惡狠狠的。
似乎是也在惱怒,他居然擔心我這個骯臟下賤的軍妓。
我莫名有些眼前發暈,緩了緩神后,涼薄笑笑,對著嬴忌福身行禮。
「將軍莫忘了,前幾日將我送給將士們的,也是你。」
「我的痛,將軍也有份。」
呵。
男人,似乎總愛做這些事后才后悔的事情。
當初我要與嬴忌合作,他選擇了從旁觀望,我只能靠著容貌達成目的。
現在我目的達成,他倒開始心疼了?
「將軍,別礙事。」
我冷笑一聲,轉身,向營帳外走去。
看著帳外的將士們,笑靨如妖。
「妙妙好冷呢……」
「軍長們快來抱抱妙妙……」
我媚笑著,鉤住其中一個將士的腰帶,決然躺到了糧草之上。
嬴忌站在營帳門口,眼神冰冷地看著我。
我同樣也看著他,笑容輕佻。
「皇上駕到!犒賞三軍!」ყź
耳邊模模糊糊地傳來尖銳的通傳。
我動了動身子,眼睛猛地睜開,跟嬴忌對視,皆在對方眼中看到了震驚。
怎麼比預想之中提前了兩天!
5
「妙妙!」
明黃色的龍輦才剛入軍營,沈凌風便看到了糧草上的這一幕,目眥盡裂!
連忙拍著轎輦停下,倉皇地朝我奔來。
一眾士兵甚至有一些連衣服都沒穿好,就這麼眼睜睜看著當今圣上跑過來,幾乎是被什麼東西壓垮了一般,輕輕蹲下來,手足無措。
「妙妙……妙妙……」
「妙妙,我帶你走……」
我冷笑了一聲,眼底沒有半點情緒:「陛下,我只是在盡軍妓的職責,不要的話,請讓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