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滿門抄斬!助他登基的父兄,被五馬分尸!」
「我,百軍踐踏,下賤如泥,你告訴我,我怕什麼?」
掐在我脖子上的手到底是沒再用力。
能爬到千夫長的位置,這人不可能沒有野心,更不可能沒有疑心。
若我遮遮掩掩,暗中籌謀,怕是走不出營帳,就已經死在嬴忌手里了。
這般直白坦蕩,反倒讓他忌憚,我可能留有后手。
畢竟,我的出身擺在那里。
我嫵媚地笑著,白玉似的腳背弓起,輕輕踢著他的小腿。
「你若怕,只管裝作不知情,觀望便是。」
「不如看看,我一女子,能做到何等地步?」
「別的不論,你就不想,踐踏皇帝的女人?」
嬴忌盯著我,久久沒說話。
但他眼底那抹興味,剛好被我捕捉。
于是,當天晚上,一只帶著我親筆信的信鴿,飛往了帝都。
3
「妙妙!」
沈凌風猛地睜開眼睛,喚著那思念了五天的名字。
身側的女人安然熟睡著,沈凌風披上龍袍,信步走到廊下。
心中壓抑著的慌,在黑夜里幾乎到達頂峰。
軍妓!
他一直壓著不去想那些畫面。
有那麼一瞬間,他甚至希望方妙那樣的烈性子,為保清白,會直接死掉。
「方妙……」
沈凌風的拳頭無意識地攥緊了。
要他怎麼敢承認?
真要是想折磨方妙,報復方妙,哪怕是留她在身邊,也有的是辦法,不必非要發配出京。
之所以做得如此決絕。
究其根本,是他心虛!
他害怕心底里那絲不為人知的動心,被人察覺。
他害怕自己當真對方妙動了情,功敗垂成。
她可是……仇人的女兒……
這句話,無時無刻不在撕扯著他,提醒著他。
哪怕他早已經后悔得想要立即沖去軍營見她。
也萬萬……不能。
可他真的快瘋了,他能感覺到,心底里的嫉妒、不安、思念,幾乎差一絲,就要把他的理智沖垮了……
「我聽說軍妓非常凄慘。!」
「可不是,不少人都死在那里了!」
「那,皇后娘娘她……」
「不好說呢,皇后娘娘那般絕色,扔進軍營只怕是人人皆求,我最怕的,是那些人色迷心竅,用了法子,讓娘娘求死不能……」
守夜的宮女在小聲聊著天。
字字句句卻被沈凌風聽得真真切切。
心臟猛地被無形的手收緊!
他最害怕的猜想,不可避免地湊到了眼前。
滔天的殺意撕扯著他的理智,多日來的壓抑終于決堤。
忍不了了!
真的,再也忍不住了,他想見方妙,從她離宮的那一天起,就想見!
「聽聞前線打了勝仗,不如,朕便御駕親臨,犒賞三軍罷!」
沈凌風仰起頭,看著天上清幽的月,沉吟了幾句。
就當是給自己一個借口也罷。
去看看她。
只是單純地,想去看看她。
而拐角處,守夜的丫鬟翠兒默默松了口氣。
皇后娘娘信中教她的,她都已經說了。
接下來,就看陛下如何抉擇了。
4
將軍收繳了最后一座城,帶著小分隊歸來,眾軍歡呼。
嬴忌將我獻給了將軍。
那年近四十,兇猛異常的將軍。
將軍顯然震驚于我的美貌,像野獸獵到了獵物,將我高高舉起!
「喝!」
「喝!」
「喝!」
萬軍高舉長矛,氣勢如虹!
將軍把我扛回了營帳,進門前,我看到了嬴忌嘴角的獰笑。
更看到了他身后將士們眼中的怨憤。
將軍不會知道,他外出征戰的這些日子,他留守駐扎的這群士兵,如今皆已經成了我的裙下臣。
能踐踏皇帝的女人,幾乎激起了嬴忌心底最陰暗的那一面。
他近乎變態地折辱著我,夜夜讓我光著腳為眾軍跳舞助興。
隔三岔五就把我當作獎勵,賞給比武贏了的手下。
我都一一承受了下來。
因為,嬴忌手下的這千位士兵,紛紛把我視作玩物,卻心甘情愿地為我吃醋,為我的舞姿瘋魔。
我凄婉哀怨地看著這些人,張了張嘴,卻沒有發出聲音。
「救救我……求你們,救救我……」
我的眼角流下一滴絕望的眼淚。
這是我的真心話。
當初全家被滿門抄斬、我被流放軍營時,這句話我說過無數次。
我多希望那時候,能有誰來救救我。
將軍雖然年近四十,但兇猛異常,將我重重扔到床榻之上。
打量著我的臉,眼底帶著清晰的鄙夷。
「不愧是宮里來的皇后娘娘,果然絕色傾城。」
我眉心一緊,裝出一副萬分驚訝的模樣。
「你認得我?」
將軍嗤笑一聲:
「娘娘入營當天,上面便有人打過招呼,要你死在這兒。」
「可將軍沒聽。」
我早猜到了的。
沈凌風或許不會想要了我的命,但他身邊那位,絕不會容忍我多活一天。
可軍營中并無一人對我下手,而原因……
「收起你的心思!」
將軍冷喝一聲,傾身將我壓向床榻,動作粗暴。
「一介女流算計謀劃,成何體統?落得這般境地,也是你自作自受!」
我不再說話了,躺在床榻上,仰頭看著營帳的頂端。
眼底一片冰冷。
這就是我繞遠而行,選了身為千夫長的嬴忌,卻沒選將軍的原因。
我早已摸清楚這位將軍的性子,正直果敢,但卻狂傲剛愎,他有著世間大多數男子的偏見——建功立業是男子該做的。
女子就該無才便是德,躲在家里繡花生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