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和屏幕上營造出來的人設一樣,看起來有些清冷。
那時候的易夕已經小有名氣。
在電影節里剛剛拿了最佳女配,是最年輕的獲得者。
我正和一個認識的公司經理人攀談。
她低著頭經過,沒看清。
剛好撞到了我身上。
紅酒灑到了我那天穿的西裝襯衫。
白衣服上立刻出現了一絲酒色污漬。
許多人朝我們這邊看過來。
易夕摸了摸那個臟污的地方,說:「我賠你一件吧。」
我當時不要她賠的。
一件并不是特別喜歡的衣服,穿過幾次,也不值多少錢了。
可她執意如此。
我想著那就隨便買一件吧,普通白襯衫就行。
我開車,和易夕一起去了一家大型商超。
那里剛好有一家寵物店。
許多可愛的貓貓狗狗。
最后我們衣服沒買成。
一人牽了一只狗回家。
17
我挑了好久挑中那只柯基。
因為它最乖。
不吵不叫,可可愛愛。
但易夕一眼相中了那只關在籠子里的德牧。
他比起同齡的狗體型巨大,嗷嗷亂叫,兇得要死。
我后來問易夕,她為什麼會選擇招財。
明明他的氣質和她一點都不搭。
她說:「可是招財看起來會保護我哎。」
易夕十幾歲就進入娛樂圈了。
可惜和其他童星不一樣,易夕的家境簡直是糟糕。
她六七歲的時候母親和別人跑了,父親是賭徒,只拿她當搖錢樹。
第一部電影,她在片場差點被導演性侵。
她摔了導演兩個啤酒瓶,哭著跑出來。
最后躲在走廊的角落里瑟瑟發抖。
那件事情她告訴了自己的父親。
雖然混蛋, 但畢竟易夕以為他該是自己唯一的親人了。
結果這個賭徒打了她一巴掌。
罵道:「像這種上等人要你是看得起你, 你清高什麼?」
她被打得懵懵的。
耳朵嗡嗡響, 整個人也是傻了。
后來那部片子把她換掉,女二上位。
那部片子票房口碑雙雙跌到低谷。
導演也因為后面一系列的事情銷聲匿跡了。
可她在這個注重人情的圈子里,還是走了很長很長的彎路。
被雪藏,沒有資源,黑料纏身。
甚至染上了酗酒的習慣。
公司不管她。
沒有地方可去。
她用剩下的錢買了一棟小公寓,自己住。
叫它安全屋。
后來我們都功成名就了,我和她也常常去那個小房子。
她說這里沒有媒體, 沒有狗仔, 不會有人想到有明星住在這里。
最自由不過了。
而我始終記得的是她牽走旺財的那一天,眼睛亮晶晶地對我說:「我覺得它能保護我哎。」
鬼使神差的, 我輕輕對易夕說:
「也許,我和這條傻柯基也可以。
「可以保護你。」
18
我把兩條狗托給朋友照顧。
開車上了高速,去往郊區。
易夕的那個安全屋。
到了門外, 我深吸一口氣, 從包里翻出備用鑰匙。
然后把門推開——
我終于找到了易夕。
她縮在床角,把自己窩成小小的一團, 背對著大門的方向。
窗簾都是拉起來的, 屋子看起來有些灰暗。
我慢慢慢慢地走過去。
易夕聽到聲音, 回過頭。
她看到我, 眼眶泛紅, 看起來委屈又難過。
我坐在床沿, 碰住她的臉。
「老婆,怎麼了啊?」
她突然哇地一聲哭出來,然后躲到我懷里。
「臭祝檸, 我以為你不要我了!
「你上次就因為喝酒要和我分手……我以為你看到我昨天發瘋的樣子, 一定再也不想看到我了嗚嗚嗚嗚。
「你是不是想要拋棄我?
「你要是想過來臭罵我, 然后把我一腳踹開, 就痛快點說……」
我緊緊抱著易夕, 撫摸著她的頭發。
「誰說我要一腳把你踹開的?
「你忘記了,昨天我們說好的,要一輩子在一起。」
易夕不可置信地抬起頭, 看著我。
「你不生氣?」
我搖搖頭。
她受過傷。
所以想要愛, 想要被堅定的選擇,想要一個家。
我說:「你喝酒, 我就給你煮醒酒湯。
「你發瘋,我就抱著你。
「你要一個戀人, 我一輩子和你在一起。」
她笑得那樣好看。
「尊嘟假嘟?」
「尊嘟呀。」
19
我給易夕看手機上那些評論。
她酒醒后就關機逃跑了, 還一點都不敢上網。
以為網上全是嘲笑她的消息。
這才發現并沒有。
其實都是祝福。
她的頭挨著我的肩膀, 戳著網上的合照,笑嘻嘻地說。
「他們都說我們好甜哎。
「我還以為我們會被當成反面典型趕出娛樂圈……說我們帶壞小孩子……嗚嗚嗚。」
我微笑著看她。
愛一個人啊,只和愛情有關,和其他所有一切,都再沒有關系了。
我和易夕, 還有那兩只傻狗拍了一張全家福。
發到微博上,正式官宣了。
許多娛樂圈的老前輩也來祝福。
有路人說這次的官宣超越了性別、圈層,有意義得很。
我和易夕搬去了一起住。
安全屋如果要養兩只狗的話,就有些小了。
我們買了一個大一些的房子。
成立了一個公益寵物醫院, 專門救助流浪貓貓狗狗。
招財和旺福就是大使。
兩只狗一大一小,天天在里面晃悠來晃悠去。
我和易夕結束完一天的工作,就會去里面擼擼毛茸茸。
我們兩想還暫時沒有收養孩子的打算。
易夕說:「那我們就和毛茸茸在一起唄。」
我說:「好呀。」
一輩子呀。
-完-
萌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