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我聽希瞳姐說啊,原作者在賣版權的時候,態度很強硬呢,提了三個條件,一個不滿足就不肯賣。
「其中一個就是取景地,還有一個聽說是必須是你……」
「必須是我來演男一,」段辭冷不丁打斷小林的話,笑嘻嘻道,「別講這種八卦了,秋哥哥可不喜歡聽這種。」
「……」我瞥他一眼,沒說話。
掩飾得太明顯,有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。
算了,既然是希瞳說的,那我待會兒趁段辭不在的時候去問也行。
還有一點,我其實挺喜歡聽八卦消息的。
高中的時候不愛八卦,是因為當時的八卦消息不外乎誰和誰偷偷早戀,誰和誰在小樹林約會被年級主任抓了等等,沒有一點意思。
而當時的同學特別喜歡在晚自習的時候聊這種,聊得投入了總會克制不住音量,吵到專心解題的我。
每當我不耐煩地蹙眉嘖聲的時候,段辭就會二郎腿一翹,身子向后一樣,用慵懶又不容置喙的語調說:「能不能別吵了,晚自習是你們家茶話會嗎?」
而每次這個時候,我就會想笑某人耍帥,駁他的面子。
現在也一樣。
7
車駛進校園,過了好幾年,好像什麼也沒變化,又好像什麼都變了。
現在正逢暑假,學校里除了保安沒什麼人。
劇組借用學校,故而還有幾位被迫在學校上班的負責老師。
段辭一下車就被拉去化妝了,相比起來我就悠閑許多。
沒找到希瞳在哪,反倒在學校里散步的時候,被一個學校老師攔住了。
那老師頭發花白,扶著眼鏡瞧我許久,終于「誒」了一聲。
「你不是那個……秋什麼?」
我:「?」
我下意識就想照鏡子看看我的臉,沒料想那老師下一句就是:「秋詞?秋辭?什麼辭來著……」
我:「……」
原來是記錯名字了,害我白激動一場,以為身體換回來了。
我嘆了口氣,回答說:「段辭。」
「哦對對,段辭,」他一拍手,大笑起來,「好幾年沒見到你了,聽說你去當明星了?」
「對。」
我高中時基本只認識自己的任課老師,對眼前這位老師,僅僅是眼熟,但不知道姓名和職務的程度。
「好啊,明星賺得挺多的吧?」
「是。」
「好好好,真好,」他一連幾個「好」,看著我的眼神慈愛又欣慰,「能過上好日子了吧?」
「院里的弟弟妹妹還好嗎?院長老人家怎麼樣?」
我唇瓣翕動幾分,什麼院長,什麼弟弟妹妹?
我這才發現,別說現在了,我對段辭的過去都知之甚少。
我們是高中的好兄弟,然后呢?除此之外我還了解他什麼嗎?
我愕然無語。
只能硬著頭皮應了聲:「挺好的。」
「那就好,那就好啊。」老師一路向前走,不知不覺中我也跟著他走到了另一棟教學樓。
「你們劇組要借用攝影部的活動教室,我來給開門的。」他揚了揚手上的鑰匙串,目露懷念,「你以前也是攝影部的吧。」
「我還記得你當時最要好的小朋友,你當時來洗的照片,基本都是你那位朋友吧?」
哪個朋友……他高中除了我,還有別的朋友嗎?
我喉間滯澀,應了聲「是」。
老師一邊用鑰匙開門,一邊問道:「他呢,現在怎麼樣?你們現在還聯系嗎?」
「聯系的。」
「那就好啊。」他開了門,不知是幾月無人造訪,還是社團活動不積極,教室內都落了灰。
我踏進教室,四處轉了轉,老師已經開柜子翻找東西了。
我走回去想著能不能幫什麼忙,卻被他揮揮手拒絕了:
「在找你當時做的攝影集,你不用管,估計得找一陣。
「哎喲,當時你高考前說,考完就把這些東西捎回去當紀念,沒想到你小子考完就不知道去了哪兒,活像人間蒸發一樣。
「當時還有個好笑的鬼故事,你是不知道啊,有學生看到你進了教室,結果再打開教室門的時候,教室里一個人都沒啦。
「把人嚇了一跳。
「你說說,好笑不好笑?」
不好笑。
我瞇起眼打量這間教室,不知道為什麼,心里的謎團似乎越來越大了。
在一邊站了會兒,尋思著要不要先回去的時候,老師掏出一本布滿灰塵的相冊:「讓我看看啊,是誰的名字……『段辭』,嗯,找到了。」
「拿去吧。」
我接過他手中那本似乎寫滿了時光的相冊,道了幾聲謝謝。
在走回劇組的路上,經過一個年級成績排行榜。
上面的照片和名字都已經被劇組道具組,替換成劇里的角色了。
我看著排在年級第一的我的照片,倏忽一陣恍惚,仿佛又回到了曾經。
只是年級第二的照片并不是段辭。
拿著段辭高中時期的攝影作品冊回到劇組的時候,段辭正穿著校服,在鏡頭下調整著姿勢。
——他太過清楚,哪個角度的秋牧景是最完美的,只因為他看過無數次鏡頭下的秋牧景。在課上垂頭犯困的秋牧景,一手支著下巴盯著黑板認真聽課的秋牧景,因為成功在學校偷偷點到外賣而欣喜地笑的秋牧景,因為兩分之差從年級第一掉到第三而失落的秋牧景……全都記錄在名為「段辭」
的照相機里。
我被突如其來在耳邊響起的 AI 播報音嚇了一跳,希瞳似乎還想繼續,趁周圍沒人注意到這邊,我把她向后一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