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嘴角微翹,心情極好,面上卻端得無辜天真:「我不知道啊,我不過是個傳話的,河神大人說還需要更多仆從,那肯定是伺候的人還不夠吧。」
見張遷臉色鐵青,我又忙裝作滿臉興奮:「河神大人夸我事情辦得好,她許諾教我仙法,我說不定能踏入仙途,飛升成仙呢!」
聞言張遷面色一緊,我聽到他呼吸停頓一瞬間后,突然變得急促起來。
「凡人都可以修仙嗎?」
「不知道啊,但河神大人既然許諾我,那我肯定是可以的。」
張遷猛然拉住我的手急聲地詢問:「那我呢?我可以修仙嗎?」
我瞇著眼睛,上下打量張遷,直把他看得呼吸都差點停止,才揚起笑臉:「你勞苦功高,河神大人交代的任務都完成得漂亮,我想河神大人一定愿意獎勵你的。」
因為這張大餅在前頭掛著,隔日,張遷又送來了一批女子。
而這一批人中,張遷的妹妹赫然在列。
17.
這時代大多人家重男輕女,自然也有重視疼愛女兒的。
張遷的妹妹就是備受寵愛的那一個。
所以她被送往河神殿,表現得十分崩潰,一路都哭鬧不止。
「阿芩姐,你能不能放我回去?我,我真的害怕。」
被捧在手心的小姑娘,自然是十分天真。
我笑盈盈地應她:「不行哦。」
在她失望的眼神中,我滿臉笑意地問她:「就算放你回去,你能去哪里呢?你都已經被家人放棄了啊。」
見她面色慘敗,我猶嫌不夠:「嗯,讓我猜一猜,第一次是我,第二次是你,再下一次,你哥哥還能舍棄誰?」
「哦,你家只剩你娘親一位女子了,那就是你娘親了呀!別怕,過不了多久你就能與娘親團聚了。
」
我的話讓張雪兒如遭雷擊,好半晌后,她尖著嗓子大喊:「不可能,我哥哥不會讓娘親去送死的!」
「不會?」我笑得輕慢且張揚,我的態度,讓一眾女子崩潰。
「在這之前,你們也曾親手推出過家中女子吧?你們自己都且認為女子輕賤,男子又怎麼會為你們反抗河神呢?」
「不是你們,自己絕了自己的路嗎?」
是啊,怎麼不會?這一批人中,年老年幼都有。
有人是別人的女兒,有人是別人的母親,有人是別人的妻子。
世人大多依舊認為,送往河神殿就等于祭祀,與送命無異。
但就算如此,不也一批一批地有女子被送進來嗎?
我那些話,日日地在河神殿中重復。
阿一帶領其他幾位姐妹,日日地給送入殿中的女子們上課。
把她們如何把自己送上絕路刨開來談,再動之以情地教導她們自尊自愛。
這般苦口婆心,加上她們都有被親人推出「送死」的經歷,總算是往她們腦子里灌輸了些東西。
我親眼看著她們的心境天翻地覆,卻無論如何也高興不起來。
18.
雖然河神不說,但我卻知道如此行事,對她仙途有礙。
我不知道事后她會面臨什麼懲罰,但我知道,為了讓這些女子學會自重,為了讓那些男子明白女子的重要性,河神她是不留后路地在努力。
是啊,華夏五千年都沒能做到真正的男女平等,河神想在短短時間內扭轉,當然需要付出極大的代價。
這在任何朝代、任何時空都無法模仿。
正因為這里的特殊,我才會想努力一把,跟河神一起嘗試最大的可能。
哪怕事后我跟河神一起被天罰,神魂俱滅我也不懼。
……
張遷往河神殿送女子一事,一開始確實十分順利。
中途有人察覺異常,試圖拒絕上供,河神大人就顯現神通,先是訴苦之前被妖女所傷,如今沒有能力保證萱堂河一帶的風調雨順,想求百姓們送上更多女子,助她療傷。
張遷四處宣楊河神會因傷沉睡,沒有河神庇護,萱堂河一帶極有可能發生大旱。
百姓害怕面對天災,于是繼續上供。
誰知河神殿像是個無底洞,填入那麼多女子,河神依舊張口要人。
百姓再一次地試圖反抗,而這一次河神召來烏云遮天,她隱藏在電閃雷鳴的烏云中,裝作男聲怒斥百姓受她庇護,此時卻不愿為她所用。
烏云整整地遮了三日,那三日附近的幾座城池都無比黑暗壓抑,小兒不敢啼哭,野狗不敢吠叫,時不時地有閃電炸響,人心一片惶惶。
軟硬皆來,又有張遷在民間周旋安撫,竟真讓我們將沿河一帶的九成女性拉進了河神殿。
如今沿河一帶的百姓已經是繃到極致的弓,容不得我們再使半分力。
張遷也知道周圍幾個城池找不來女性了,于是主動地提議:「我往其他城池找找看吧。」
我沒答應也沒拒絕,只是笑盈盈地看著他。
他吞了口唾沫,觍著臉小心翼翼地笑:「修行一事,不知河神大人怎麼說?」
他如今滿眼算計、滿心權欲的模樣,哪里還有曾經的半點溫潤如玉?
我斂下眉眼,遮住眼中冷意,指了指他身后聲音淺淡道:「何大人那里倒是有地方適合你修行。
」
19.
何知云找過我許多次,我本不想搭理他,但卻在某一次聽他講:「家母告訴我,萱堂河之『萱堂』二字,指母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