被車撞傷到腦袋,醫生說我可能會得失憶癥。
我開玩笑地問守在我病床前的男朋友是誰。
他頓了頓,說我們是普通朋友。
1
我看著坐在我病床前說出「普通朋友」這四個字的秦錚,他表情冷淡疏離,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。
我一句「騙到你了吧」硬生生的哽在喉嚨里,只能靜靜的看著他。
我想如果不是醫生給他打電話,他可能都不會出現在醫院里。
但我沒質問,只是頓了頓,然后佯裝若無其事的微笑:「是嗎?那真的太麻煩你了。」
他冷淡的嗯了一聲,像是我打擾耽誤他時間一樣,低頭摁亮手機看了眼屏幕,說:「既然你醒了,我就先走了,公司還有事。」
沒等我反應過來,他就站起來準備離開。
走到病房前拉開門的時候,不知道是不是心底那點殘存的良知,他回頭叮囑了我一句:「好好休息。」
我掛在臉上的微笑一直等到他離開關好門才落下來,直到面無表情。
沒有人知道我和秦錚在談戀愛。
我和秦錚是校園愛情,當年畢業后我們一起滬漂,進入滬城最頂尖的公司做市場策劃。
那時候年紀小,但也知道辦公室戀情不好,所以就默契的沒跟任何人提起過我們的戀情,后來四年后,我們都晉升業務經理,分帶兩個部門 PK。
這個時候就更不能公開我們的感情了,所以我們一直地下戀情至今。
我曾猶豫地問過他要不要公開,畢竟公司沒有明文規定不能談戀愛,但他每次都心不在焉的敷衍過去了。
我甚至不知道,我們現在究竟還算不算情侶。
不過今天我算知道了。
醫生跟秦錚說的是我可能會有暫時性的失憶情況,但又說不用擔心,我很快就會恢復。
在這樣很多邏輯對不上的情況下,他竟然還開口跟我說我們是普通朋友。
大概是不怕我「記」起來后的質問吧。
他也根本不在意我是不是真的失憶,是不是在跟他開玩笑。
他應該,早就想分手了吧。
也是,不分手,他怎麼好名正言順的去追李卿卿呢?
2
女人的第六感往往比雷達還要靈。
其實在這之前我和秦錚的感情就已經平淡,我們在一起太久,從大二到如今,已經七年了。
我們熟稔對方就像熟稔自己掌心的手紋一樣,所以他有任何的變化都瞞不了我。
端倪大概是他部門新來了一個實習生開始,長得挺水靈的,叫李卿卿。
姓李,管理員工入職檔案的 HR 曾經跟我八卦過,她入職資料父親那一欄,填的是李臬——這是我們公司的老板。
富二代的白富美,又在自己的部門工作。
一開始秦錚就是這樣跟我解釋他為什麼這樣照顧李卿卿的原因。
「總不好得罪她,而且一團孩子氣的小姑娘,又不是我喜歡的類型,你真的是想多了。」
我沒提醒他這個「一團孩子氣的小姑娘」比我還大兩歲。
但我沉默的認可了他這個理由。
后來我不知道他是太不把我當回事,還是根本沒想瞞著我。
李卿卿入職后的半個月內,有一天我找 bgm 登陸他很久不用的音樂賬號,發現他和李卿卿互關了——最近兩年因為工作忙,他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聽歌了。
這個賬號是我們大學的時候用的,那時候我們一起聽歌,在線聽歌時長長達 13896 個小時。
當時他還專門為我創建了一個以我命名的歌單,歌單里有他聽到會想起我的小情歌,有我喜歡的歌手的歌,有我分享到朋友圈的歌,有放寒暑假異地戀時他想念我時的歌……
我看了一下,他把這個歌單刪除了。
在最近的聽歌目錄里,是他根本不會感興趣的李卿卿常聽的韓國潮流歌。
我們是做市場策劃,我就當他是想貼近現在年輕市場潮流,是我想多了。
所以我不動聲色,只是默不作聲的退出了他的賬號。
我這個人吧,沒有實質的證據是不會大張旗鼓的質問他的。
畢竟能在牌桌上坐到最后的人,永遠是表情和話最少的。
當然他和李卿卿的「默契」和「巧合」也不僅于此,二月初的時候他帶著項目組接了一個項目。
我當時帶著團隊在外地處理另一個項目,只是偶爾聽說他這個項目的對接人是個很難搞的英國人。
我自己忙完一整天都沒來得及吃飯,先給他打電話問他項目進展,他沒接,估計在忙,我想了想,給他發了一條微信。
他一直沒回我,后來我在朋友圈看見他發了一張團隊的大合照,李卿卿比著剪刀手笑容燦爛的站在他身邊,項目大概進行的很順利。
他的朋友圈文案是知己知彼,李卿卿有條同樣的朋友圈,文案是百戰不殆。
我點進去,發現他們微信簽名也變成了這個,就好像在這個項目里那些只有彼此才知道的那點默契一樣前后呼應。
他之前的微信簽名是「揚帆采石華,掛席拾海月。」
因為我的名字叫拾月,蕭拾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