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一,燃香問天!
「如果等會升起的煙在空中自動分成兩道,那她就是清白的!」
侍衛隊長恭敬地舉起手中的香對著空中拜了三拜,這才用火折子點燃了那根香。
一道白煙筆直地升起,很快就飄散在了風中。
人群頓時沸騰了:
「果然!她就是神咒女!抓她進牢里!」
我和滄北星對視一眼,他人都傻了,愣愣地看著那侍衛隊長半天說不出話來。
「二,投幣問地!
「如果這枚銅幣能豎起來,那她就是清白的!」
「叮咚~」
銅幣落在青石板的地面上,發出一陣清脆的碰撞聲。
「我就說她是神咒女!果然!硬幣沒有豎起來!」
「安靜,安靜!」
侍衛隊長伸出手往下壓了壓:
「最后,舉手問民,覺得這女人是神咒師的人,舉起你們的雙手!!!」
所有人都毫不猶豫地舉起了雙手,侍衛隊長滿意地點了點頭:
「來人,把這個神咒女和她的仆人一起押入地牢!明日辰時,在城中公開審判!」
5
「什麼!
「你們都瞎了嗎!」
滄北星暴跳如雷,氣得原地蹦起三尺高:
「我這麼英俊瀟灑玉樹臨風人見人愛花見花開,你們居然說我是她的仆人!
「老子哪里長得像仆人!你們給我說清楚!
「唔,嗚嗚嗚嗚嗚嗚!」
滄北星被堵上了嘴,五花大綁地跟在我身后。
那些侍衛如臨大敵地給我的手腳都戴上了沉重的鐐銬,押著我們一起進入了地牢。
昏暗的牢房中橫七豎八躺了不少人,都衣衫襤褸,血跡斑斑,這些眼神空洞神情麻木的囚犯,全部都是女人。
年齡從小到大都有,最小的那個看起來才七八歲,最大的,則是白花蒼蒼,滿臉皺紋。
囚室中有股非常難聞的味道,尿騷味、糞便味、血腥味,還有什麼東西腐爛的腥臭味。
我被這味道熏得幾乎睜不開眼,滄北星更是臉都綠了,一副想吐又吐不出來的表情。
見我們兩人被推進來,那些女人連眼皮子都沒抬一下,好像沒看到我們一樣。
我輕輕抖了抖手上的鐐銬,這些堅固結實的鐵鏈,我可以輕松把它們扭斷。
不知為何,自從變成人魚以后,我的力氣就大了很多很多,是普通人的數十倍。
滄北星說因為我是人魚王族,七彩琉璃魚的后裔。
是的,我是一條人魚,嚴格說來,我是人魚和人類的后代。
我爹誘捕了我娘親,并侵犯了她。
等她生下我之后,她的皮被做成了流光裙,鱗片被做成了首飾,魚油被熬成了鮫人燈。
人魚和人是世代宿敵,互相獵殺,不死不休。
而他們的孩子,則為兩族所不容。人類想剖我換錢,人魚想殺我洗恥。
我一直以為自己是這世上最慘的人,可是看到這滿牢房的女人,我又覺得,不管是人還是人魚,也許生來就是為了受苦的吧。
6
滄北星是個話癆,他受不了牢房中沉默死寂的氣氛,主動開始找人搭話。
「小妹妹,你怎麼也被抓進來了?」
他走到那個七八歲的小姑娘面前,努力露出一個和藹可親的笑臉。
小姑娘很瘦,大眼睛巴掌臉,長得玉雪可愛。聽到滄北星的話,她垂下了眼眸:
「縣令夫人想替她女兒找一個伴讀,她看中了我。
「我姐姐就跑去舉報我了,她說看到我半夜站在院子里和老鼠說笑,晚上抱著蛇睡覺,她說我是神咒女。
」
滄北星的笑容僵在臉上,半晌才憋出一句:
「我有句臟話……算了,不能在小孩子面前說臟話。」
他嘆了口氣走到我身邊坐下,剛坐了沒一會,又背著手來到了一個老大娘身前蹲下:
「大娘,您這麼大年紀了,為何也在這里?」
老大娘眼皮輕輕顫了顫,渾濁的眼睛中突然落下大顆大顆的眼淚:
「兒媳婦今年生了個大胖孫子,是我沒用,不但不能幫忙,還生了病。
「大夫說我這病,要想治好,得花整整一個金!
「孫子滿月的第二天,兒子和兒媳就去縣衙舉報我了。
「他們說我好幾次溜進房里想挖出我孫子的心臟,說我是神咒女。」
滄北星撓了撓頭,實在是說不出什麼安慰的話來,只能悻悻地走了。
「琉璃,你心里有沒有好過一點?」
他一屁股坐到我身邊,朝著我擠眉弄眼。
我不太明白他的話:
「為什麼會好過一點?」
滄北星掃了牢房中的女人們一圈:
「她們都是被最親近的人背叛,不像你,是路上碰到一個陌生人。
「這麼一比,還是你不慘一些。」
我用看傻逼的眼神看著他:
「你可真會安慰人。」
7
我和沈北星這次來這個小鎮,其實是為了找一個叫柳桃的姑娘。
她爹開出了 1 個金的價格托我們尋她,說她突然就從家里失蹤了,家里找了好幾天了,到處都找不到她的蹤跡。
這小鎮離柳桃家不遠,我們倆就想著過來看看情況。
只是沒想到,這個鎮子里的人為了抓神咒女,已經喪心病狂到了這種地步。
想到柳桃,我眼睛一亮,用手扯了扯沈北星的衣袖:
「你說柳桃會不會在這里?」
沈北星一拍大腿,站起身叉著腰仰天大吼一聲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