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說:
「周恪白,你還我的孩子!」
然后我便猛地驚醒,夜不能寐。
日日反復如此,我有時開心有時害怕。
我不得不去找了大師。
我問大師:
「師傅,她是不是有什麼放不下的執念,我是不是需要超度一下她,做場法事?」
大師看了我許久,嘆了口氣。
「施主,」他雙手合十,悲憫道,「放不下的,并不是她啊。」
那天我在山上坐了許久才想明白。
原來放不下的是我。
原來,我早就已經愛上她了。
……
沈南梔死后第三年,我開始逐漸魔怔起來。
林楚和孩子我一概不管,任由她怎麼發瘋,我也只是冷冷道:
「是你非要強求這個孩子,與我無關。」
沈南梔生日那天,我混著酒吃了兩瓶安眠藥。
為了確保徹底,我還劃開了自己的手腕。
難以忍受的疼痛逐漸變得麻木。
我眼前突然有清風拂過。
陽光很溫暖,鳥雀的聲音在耳邊響起。
我的手突然被柔軟攥住。ץž
側過頭去,二十歲的沈南梔的笑顏映入我的眼簾。
「周恪白,」她笑著埋怨道,「你怎麼這麼久才來啊?」
我看了她許久,眼前逐漸泛起濕熱的模糊。
隨即我慢慢轉過身去,抱住她,越來越用力。
她被我嚇一跳,推我:
「你干嗎,弄疼我了!」
隨后又回擁住我,輕笑:
「你到底怎麼了,想我了嗎?」
我的聲音帶上哭腔。
「是啊,沈南梔。
「我好想你。」
……
如果能永遠停留在那一刻就好了。
好過聽她親口說不愛我了。
那一刻我才知道,萬箭穿心,也不過如此。
我躺在床上,哭得聲嘶力竭。
既然如此,為什麼還要讓我回來!
我以為我能挽回她,扭轉我們悲劇。
卻沒想到,我徹底失去了她。
心臟疼得我喘不上氣來,我又哭又笑。
我覺得我瘋了。
可我又覺得我比任何時候都清醒。
我清醒地明白了。
原來,我的重生只是為了贖罪。
是為了把她受過的苦都再嘗一遍。
死亡不是真正的離開。
現在,她才是真的徹底離開了我。
而我的余生,都將活在這無盡的絕望里,不得掙脫了。
-完-
海的鴿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