武戲則是一段行云流水的劍術,可以看出真的有武功的底子,劍花甩得漂亮至極,不吊威亞的情況下都看上去身輕如燕,仿佛下一秒就可以凌空飛起。
我立刻給朋友打電話:「就是他了!他叫什麼名字?」
「季昭。」
「我現在就去找他,讓他務必把檔期留出來——他現在人在哪?」
「在一部爛戲里跑龍套。」
「哪部?」
「就......你兒子正在演的那部。」
5
為了防止有其他投資人或者導演把季昭挖走,我立刻趕去找他,直接到了片場。
我到現場的時候,正碰上齊昆在演重頭戲。
他連續背錯了六次臺詞,走位不停地出錯。
全場為了他 NG 許多次,一場本來該中午就拍完的戲,一直拖到了太陽快下山。
最后導演摔了劇本,來到齊昆面前破口大罵。
「你到底會不會演戲?不會就別在這占著茅坑不拉屎。」
「全場等你一個人,你他媽真以為你是內娛太子爺?告訴你,老子也是有背景的,老子不慣著你!」
「回去把臺詞背好,再背錯就他媽滾出劇組!」
導演去拍別的配角戲了,齊昆被趕到一邊的角落里,對著墻根默默背劇本。
一邊背一邊委屈地流眼淚。
過去他一直活在我的庇護下,合作過的導演往往都是我的老朋友,會看在我的面子上對齊昆多出許多耐心,何曾讓他挨過這種罵。
我本來想不聲不響地繞過他,結果從他背后經過時,齊昆突然開口道:「可以了,我們休戰吧。」
他扔掉劇本,轉過身來,沖我伸出手:「把片酬預支給我,過去那些我就當沒發生過,茉茉的事我們以后再聊。
」
我呆住了:「你是覺得......我來這里是為了給你錢嗎?」
「難道不是嗎?」齊昆很暴躁,「別較勁了,媽,這樣真的很沒意思。」
我簡直不知道說什麼好。
齊昆似乎發自內心地覺得,我生了他就是欠他的,他要什麼我就得給什麼。
「我以為你爸至少能把你教育成一個正常人,沒想到你連人話都聽不懂。」我冷聲道,「讓開,我有我的事要忙。」
齊昆一把拽住我,低吼:「你不給我錢,我就繼續在這種爛戲里糟蹋自己!」
那一瞬間,我感到無比悲哀。
齊昆很喜歡用這種傷害他自己的方式來威脅我。
這一招在過去一直百試百靈。
他小時候想買玩具,我不給買,他就絕食,于是我立刻買下玩具,求著他趕緊把飯吃了。
他上學之后考得很差,我批評他,他就拿小刀作勢要劃自己,嚇得我再不敢多說一句,生怕在學業上給了他太多壓力。
直到我不讓他的小女友演電影女主,他就要跳江。
「......」
這次,我不會再妥協了。
于是掙脫齊昆的手,冷淡道:「隨你便啊。」
「你拍爛戲也好,去賭博也好,一切都是你的自由,我不會再管了。」
說完,我越過齊昆,朝片場內部走去。
6
我見到季昭的時候,他正直愣愣地躺在地上睡覺。
不遠處站著一個年輕姑娘,白襯衫金絲框眼鏡,一見我就露出客氣的微笑:「是林錦因老師吧?我從小就愛看您的戲。」
我跟姑娘握了手,她自我介紹說叫許小冉,是季昭的經紀人。
「季老師這是......在休息?」我問。
「哦,他在為等下的戲份彩排。」
「彩排?」
「嗯,他等下要演一具尸體。
」
「......」
我跟許小冉一起等到晚上,季昭總算在這部爛戲里殺青了。
他一邊擦著身上用油彩畫上的血跡,一邊跟我握手:「林總愿意給我一個上大銀幕的機會,我一定珍惜。」
我拿出劇本給他:「既然這樣,你這段時間先好好讀一讀劇本......」
我話音未落,斜刺里就伸過來一只手,猛地搶過了劇本。
我往旁邊一看,看到了齊昆氣到發紅的臉。
「林錦因,你什麼意思?」
他氣急敗壞的時候,往往連聲媽都不叫,當著外人的面直接喊我全名。
「你怎麼會把男主劇本給一個跑龍套的看?他根本不配當男主!」
我聳聳肩:「這是我的項目,我投了錢,組了班底,我說誰配誰就配。」
齊昆氣瘋了:「這部戲明明就是為我量身打造的!!」
我點點頭:「你說得對。」
隨后,我笑了:「但那是過去式了,我會讓編劇調整劇本。」
「現在,它是為季昭量身打造的。」
齊昆一下子悶住了,他的胸口劇烈起伏了幾下,隨后突然爆發,一拳砸向了季昭!
「......」
眼看著那拳頭就要落到季昭的臉上,季昭幽幽地嘆了口氣。
「唉,我最煩不敬老的人了。」
電光石火之間,他像拈住一片風中緩慢飄下的落葉那樣輕輕伸出手,捉住了齊昆的手腕。
然后像摘下一朵玫瑰般,輕輕一擰。
動作非常悠閑。
但齊昆爆發出了一聲殺豬般的慘叫。
「差點忘了——法治社會,不能傷人。」
季昭用空閑的一只手拍拍腦門,隨即又是一擰。
齊昆再次爆發出一聲慘叫。
他在原地大口喘氣——季昭把他的胳膊擰錯位又復原了回去,如今他好好地站在那里,連報警都沒證據。
齊昆捂著自己的胳膊,用極度怨毒的眼神盯著季昭,到底還是沒敢再出手,只是望向我:「你別后悔就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