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滿山說這樣的生活是她從前夢寐以求的,已經很滿足了。
她家境一直不差,初中前就是小富之家,后來她父母的公司經營有模有樣,一躍成為上流新貴。
所以我沒理解她的夢寐以求來源于何處。
直到她 22 歲生日,我帶她去半山看星星,上山前她先和朋友聚過,喝得迷迷糊糊地。
八月的夜空很美,漫天繁星,圓月皎潔,將漆黑荒涼的山林襯托得頗有意境。
金滿山那時候剛大學畢業,我還在讀醫。
以后她的生活不再充斥著學習,會不會分心去兼顧感情?
我這麼想,也這麼問了。
金滿山醉醺醺地哈哈大笑:「談戀愛?那也得有人和我談啊。」
「追你的人明明很多。」
「唉——」金滿山打了個酒嗝,「都太小了。」
「我就比你大。」
「你?」金滿山又笑起來,「你才 22,怎麼可能比我大?」
那個醉鬼昏昏欲睡,表情和語氣卻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思。
我看了她一會兒,問:「你多大?」
她扒著手指頭數了又數,半晌,扔給我一個意外的數字:「48。」
「為什麼是 48?」
「26,加上 22,不就是 48?」
「哪來的 26?」
金滿山軟綿綿靠著座椅靠背,疲憊地閉上眼,饒是如此,仍然耐心回答我:「上輩子,猝死的時候,剛好 26。」
上輩子都出來了?
看來醉得不輕。
我也是無聊,跟個醉鬼討論這些。
「到底喝了多少?」我發動車子,往山下開,「送你回去休息。」
金滿山沒睜眼,只是眉頭微微皺起幾道褶:「你不信?」
「換你你信?」
「這是我親身經歷,我當然信!」
「哦。」
我敷衍的態度讓她非常不滿,她艱難掀起眼皮瞪我。
「真的!我是穿書的,我誰也沒告訴,就跟你一人說了,你憑什麼不信?」
又看了什麼奇奇怪怪的小說?
我沒應聲。
金滿山眼皮重新耷拉下去,有氣無力癱在座椅里,安靜了一陣子,我以為她睡著了,過會兒突然含含糊糊嘀咕起來,說話顛三倒四,缺乏邏輯。
我大致理了理,是在說她的穿書經歷,還說我是男主之一,瞿想想是女主,她是個倒霉炮灰,為瞿想想擋刀一命嗚呼。
還吐槽我不懂討女主歡心,成天和她一個工具人泡在一起,活該后面追妻火葬場。
我差點就信了。
十幾天后,我那個傻瓜弟弟,在演唱會上干了件驚天動地的傻事。
我連夜趕去醫院,那小子就腦門上貼了個創可貼,面前擺了個全家桶吃得正香。
看到我,尷尬地放下啃了一半的藤椒雞翅:「哥你來了。」
我就多余跑這一趟。
轉身要走,藺南從后面追上來,把我拽回病房,生怕我跑了,還把門給關上,站在門口堵著。
「哥我跟你說件事,我憋一天了,再不說我會發瘋的。」
我冷笑:「演唱會上還沒瘋夠?」
藺南從小被我調侃捉弄,習以為常,自動屏蔽我的陰陽怪氣。
他深吸一口氣:「說出來你可能不信,我重生了。」
我:「……我更希望你重新換個腦子。」
「我就知道你不信,要不是發生在我身上,我也不信。」
藺南沒再給我開口的機會,竹筒倒豆一樣把他后半輩子的遭遇一股腦倒給我。
我起初當故事聽,越聽越不對勁,好像和金滿山那晚上的醉話對上了。
藺南告訴我,在他的記憶里,金滿山喜歡上姜策,三年后會為姜策擋刀而死。
確實,我們這伙人里,她好像只對姜策顯露過些許欣賞。
雖然不想承認,雖然大家都是身高腿長大高個,姜策的體型氣質,的確更容易吸引異性的目光。
這有什麼?
肌肉,我也有,如果她嫌不夠,我可以練!
藺南還說,我以后喜歡瞿想想,她成了我弟妹后,我一輩子打光棍。
迎著他同情的目光,我面無表情道:「比起喜歡瞿想想,我更愿意打光棍。」
「你后面是沒喜歡她了,說要專注事業,我現在懂了,是因為金滿山,你真正喜歡的人一直是她,你的心跟她一起死了!」
未必。
我喜歡的金滿山,和藺南記憶里的金滿山似乎不是同一個。
她和瞿想想不是朋友,對姜策止步在外表的驚艷,連手指劃破個口子都要眼淚汪汪,根本不可能沖出去給人擋刀。
如果藺南說得是真的,金滿山那些話也不會是醉酒后的胡言亂語。
3
藺南的經歷給了我思路。
再一次暗示金滿山無果后,我頭腦一熱,親了她。
和從前那些看似不經意的牽手摟肩相比,親吻的性質儼然不一樣。
幾乎是剛親上去,我就后悔了。
如果不能給出個合理的理由,金滿山以后多半不會再和我見面,更糟糕一點,她會拉黑我所有聯系方式,徹底把我趕出她的生活。
我問她為什麼不能考慮我。
她的答案一成不變,我太小了。
嫌我小,那就編一個比她大的年紀。
相似的經歷,相仿的年齡,我不信她還能拒絕。
后來她和我說,我吻她的時候,雙手都在顫抖,緊張得不像個半百老人。
我不是真正的 52 歲,第一次親吻喜歡的姑娘,自然會緊張。
事實上她沒比我好到哪去,呼吸又急又亂,臉頰通紅,手指用力抓著我的衣襟,迷茫而無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