藍色一閃而過,我回過神來,看著江辰拿起那束藍色妖姬,塞到了沐月懷里:「送你的,慶祝你回來!」
沐月臉紅紅的:「謝謝。」
接著,江辰轉過身向我們挑眉:「沐月膽子小,你們可千萬別欺負她!」
多麼熟悉的話語。八年前,在我因為轉學到陌生地方而害怕時,江辰也是這樣肆意地牽著我的手向他的朋友們介紹我:「這是我的新同桌,桑愿,她膽子小,你們可千萬別欺負她!」
沒想到八年之后,時過境遷,這樣的情景還會重現,只可惜,身邊的人已經不是我。
事發突然,眾人神色各異,小松藏不住事,一臉擔憂地看著我。
像是才注意到我也在場,江辰攬著沐月走過來:「沐月,這是桑愿。」
我看著他們走近,一句話都說不出來,只能僵硬著笑容向沐月點了點頭。
沐月嫣然一笑,紅潤的臉愈加漂亮:「我知道,桑桑對吧?阿辰跟我提起過很多次呢,說你就像妹妹一樣陪著他,這麼多年來,我不在他身邊,真是麻煩你照顧他了,謝謝你啊,桑桑妹妹!」
妹妹?誰是他妹妹?
我錯愕地望向江辰,希望他否定這個說法。
江辰沒有看我,他點了點頭,肯定了沐月的說法:「對,我一直把桑桑當成我的親妹妹,桑桑,快叫姐。」
呵,妹妹?
這麼多年的陪伴和照顧,非親非故的妹妹能做到這份上?
我低下頭,看著身上特意挑選過的衣裙,只覺得諷刺,這一刻,我終于理解了什麼叫自作多情。
我舔他這麼多年,他居然說只是把我當妹妹?
荒謬!
我扯了扯嘴角,拒絕了他:「我沒有姐。
」
江辰狠狠地皺了皺眉,壓著聲音喊我:「就是一聲稱呼而已,桑愿,快叫!」
你也知道只是一聲普通的稱呼,那你還非要我叫,我不叫又能怎樣?
再說了,第一次見面的人,憑什麼就要我管她叫姐?
我撇過頭,沒理他。
我知道,這個時候,也許順著江辰的意思會更好,但我就是突然不想這麼做,我又不是泥人,為什麼只有我一個人要壓著脾氣?
江辰有些生氣,伸出手來拽我,沐月連忙攔住,露出理解的笑:
「沒關系,沒關系,第一次見面嘛,桑桑可能還不太喜歡我,相處幾天就好了。」
這話聽著怎麼不太對勁,我抬眼看了看沐月,她到底是在緩和氣氛還是在拱火?
不出所料,聽到沐月的話,江辰更生氣,陰沉著臉色瞪我:
「她就是脾氣差,欠教訓!」
眼看氣氛越來越差,周圍人趕緊打圓場:「多大點事兒啊江哥,今天沐月姐回來,別這樣。」
「是啊,再說了,桑桑跟沐月姐也是同歲,叫姐反而不合適了。」
「就是,就是。」
眾人輪番上陣,又是說好話又是勸酒,才把江辰連拉帶哄地扯走。
周圍頓時安靜下來。
我靜靜地站在原地,心里一片荒涼。
江辰從一開始就沒有向我表白的打算,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的那個青梅,既然如此,為什麼又要在群里特意艾特我呢?
我頭痛欲裂,蹲在地上苦想了好久也得不出一個答案。
他究竟為什麼這麼對我?
聚會的后半程,我全程神思恍惚,坐在陰暗的角落里看著燈光下的沐月言笑晏晏,時不時提起她和江辰小時候的趣事。
就算說起糗事,江辰也絲毫不生氣,而是一臉溫柔地注視著她,把散落的頭發攏回耳后。
原來他也有對女生這麼溫柔的時候。
整頓飯幾乎食不下咽,我渾渾噩噩地回到閨蜜家,癱在沙發上不起來。
閨蜜已經從小松那里得知了一切,一邊幫我脫衣服一邊苦口婆心地勸我:「我早就告訴過你,江辰不是什麼好東西,也就你把他當個寶,上趕著當舔狗。」
「可他以前不是這樣的。」
「誰說的?他以前就是這樣,有事就把你叫來,沒事就把你踢走,是你眼瞎。」
我悶在靠枕里不出聲。
「你就是見過的男人太少了,才會被那個人渣騙得團團轉。」
「我以為他要跟我表白,可是他沒有。」我抬起頭問閨蜜,「他是在等我開口嗎?」
閨蜜一臉恨鐵不成鋼:「他是在等你出丑,小傻逼,快滾去洗澡,我給你燉了豬肚湯,再不喝該涼了。」ƳƵ
我被她趕著泡了個熱水澡,坐在飯桌前喝湯時,閨蜜嘴里還在念念叨叨:「喝了這頭豬,忘了那頭豬。」
我慢慢地攪著碗里濃白的湯汁,不合時宜地,我想起了參加學校讀書會時聽到的一句詩。
為君一日恩,誤妾百年身。
古時癡情的女子識人不清,與情郎私奔卻慘遭拋棄,耽誤了自己的一生。
少時的我不懂愛,模糊中以為那個牽起我手的少年會一直在,他會永遠陪著我,我也會對他不離不棄。
可這終究只是我的一廂情愿。
對江辰來說,那恐怕也只是一時興起,是沐月走后的孤獨促使他看向了我,只是一場短暫非必要的遇見,我卻當了真。
一滴水落到湖面,也會蕩起數圈漣漪。
還好現在醒悟不算太晚,總不能真的為了一個人耽誤自己一輩子吧?
我吸了吸鼻子,端起碗,連湯帶菜吃了個一干二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