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半懸于空中,故名‘懸棺’。”
莫遙好奇問道,“趙如意,你變成貓之前本來是做什麼的?”
她對黑貓的來歷表示懷疑,他年紀輕輕的,閱歷驚人。
上知天文,下知地理,關于各地風土人情,神神鬼鬼的東西,他知道得尤為詳細,堪稱半個神棍,老學究。
黑貓正揚著臉等著表揚,被這麼一問,大胖臉一垮,開始左顧而言他,“我能干嘛,爹不疼,娘不愛的,時間多得沒地方打發,就到處走走,混吃等死唄。”
虞萬枝扭頭來了一句,“嗐,還用問嗎,他一看就是戴著瓶底眼鏡,整天泡圖書館的學霸唄。還是滿臉青春痘那種,對了,你交過女朋友嗎?”
趙如意炸了毛,“你看不起誰呢,我未婚妻都有了,要不是為了逃……”
一個急剎車,差點在拐彎的地方撞上了對面的來車。好在孟祝反應快,用靈力托了一把,這才穩穩拐了過去。
孟祝若有所思,只有他聽清了趙如意沒說完那句話。
姓趙,自稱是隱門門主的親戚,又對季家的事了如指掌,還是逃婚出來的。
現如今,什麼樣子的人需要逃婚?
他的身份呼之欲出。
孟祝思索得認真,沒注意到剛剛莫遙被甩過來的時候,他順手攬住了她。而此刻,他的胳膊突然被人大力甩開了。
莫遙從孟祝懷里掙脫開來,坐遠了些。
她剛剛察覺到一陣靈力波動,黑白分明的眼里滿是懷疑,“你該不會是故意制造機會接近我吧?”
孟祝差點氣笑了,他想要什麼女人要不到,還需要在女人身上耍手段?
前任國師將附著在車上的靈力收了,閉眼端坐如山,再也不看她一眼。
虞萬枝訕笑,“那什麼,我兩個多月前剛拿的駕照,還不太熟練。”
兩個多月前,她家出事了,事業停擺,她正好考了個駕照。
“你別說話!”
“看前頭!”
在幾人驚恐的眼神里,平直的道路上,好好的一輛車硬生生走出了山路十八彎的架勢。
時而俯沖,時而急拐。
莫遙就像一艘不受控制的小船,在狹小的空間里橫沖直撞著。
每次快要撞到孟祝身上時,如同老僧入定的孟祝,就會不輕不重將她推回來。
然后睜開眼,恰到好處地表示疑惑,“你該不會是故意制造機會接近我吧?”
莫遙只能呵呵,這男人的心眼比針尖還小。
4
到麻塘壩村的時候,虞萬枝腿都軟了,頭暈眼花的,還不忘表揚自己。
“我可真是太厲害了,頭一回當司機居然這麼順利!不過當司機太辛苦了,我要去找家民宿先躺會兒。”
黑貓有氣無力扒拉著她的褲腿,也被她抱走了。
莫遙甩了甩暈乎乎的腦子,瞥了一眼孟祝。
要不是他一直分神,關鍵時候用靈力護著,怕是連人帶車早就散架了。
也不知道孟祝看到了什麼,直直盯著遠處的山崖,下了車就徑直朝著懸棺的方向行去。
莫遙覺著哪里不太對勁,可又說不出來,一腳深一腳淺地跟了上去。
麻塘壩有一條水道喚作螃蟹溪,從壩中穿流而過,溪岸東西對峙著二十一座連綿起伏的山崖,懸棺就分布在絕壁上。
溝壑狹長的山谷里,農田和樓房錯落,兩側奇峰挺拔。
斧砍刀削般的絕壁之上,十余具棺木突兀地闖入眼簾。
走近了細看才發現,離地數十米的堅硬巖壁上,楔入了一根根木樁,黑漆漆的棺木層層疊疊,就這樣置放在木樁之上。
歲月更迭,日曬雨淋,棺木早已失去了往日的鮮亮,蒙上塵埃,顏色破敗,巋然不動矗立在崖壁間,接受眾人瞻仰。
莫遙車上被顛狠了,有點暈,看不真切,“那些紅色的是什麼?”
孟祝道,“是巖畫。”
除了懸棺外,崖壁上隨處可見密如蜂眼的樁孔,以及紅色的彩繪巖畫。
日光和風雨侵蝕了許多年,巖畫色澤依然鮮艷。
簡單的線條勾勒下,依稀能看到有人在牽馬放牧、垂鉤釣魚,婀娜的女子在跳舞,健壯的男人在踢球,生動古樸,處處彰顯著獨特的意蘊。
青山綠水,一片生機盎然中,破舊高懸的棺木,粗獷鮮妍的巖畫,匯聚在一起,給人無比震撼的視覺沖擊。
而孟祝早已被大片的黑色和紅色卷了進去,他仿佛看到了屋檐,宮闕,馳道,心中充斥著無處宣泄的憤懣。
可下一秒,畫面又消失不見了。
他問,“你看見了嗎?”
“看見什麼?”莫遙只看見他在發呆。
很快,莫遙就猜到了什麼,問道,“孟祝,這里,有你想要的東西嗎?”
孟祝沉默片刻后,抬腿朝著山崖行去,“看一看,就知道了。”
可他剛抬腿走了幾步,就停住了。
莫遙已經大步走到了山崖腳下,回頭問他,“怎麼了?”
“我好像,過不去了。”
他抬手,摸了個空。他分明能感覺到,有一道看不見的門,將他攔在了山崖一丈之外。
就在這時,他們聽見一個年輕的聲音在一旁嗤笑道,“別做無謂的試探了,你進不去的。
”
5
山崖不遠處,坐落著幾間小平房,上頭橫了塊匾——懸棺陳列館。一旁還有一個破破爛爛的道觀,三兩個游客正在好奇地參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