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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訝然起身,坐在床上,看著姐姐。
她一直沒有看我,反而躲著我的目光。
但是很快我就反應過來。
她是我姐姐,她不會傷害我,如果是這樣,只能說她需要我。
「需要我做什麼?」
她這才含著眼淚看向我:「帶些東西回去。」
這三年,她暗中收集了很多證據。
她雖然人在緬北,國家的人沒法出手,但是在國內,還有許多暗中與這邊聯絡的人。
他們使用各種手段,將人騙到這邊來。
如果這種人不清除,就總有無辜的人受害。
「可是,為什麼你不能自己帶回去?」
問題問出來我就明白了,也后悔了,我不該問她。
因為她不能回去。
5
她在這里三年,一路走到今天,手上不知道沾了多少鮮血,多少人命。
如果她帶著證據回去,她極大可能也會坐牢。
牢里很安全,但是危險的是我。
而且沒人會相信我們身有蝶蠱的事,更不相信這世上怎麼會有人天然便是靈丹妙藥。
她即使要求警察保護我,也沒人會相信。
那便只有將我置于危險之地。
我帶著證據回去,國家才會將我保護起來,防止別人報復。
家國大義之前,我們兩個人微不足道。
但是在我與她之間,她果斷選擇了保護我。
她真是為了我,替我把所有都想好了,可是這些計劃里,唯獨沒有她的退路。
她找著蹩腳的借口,道:「我殺過人,我不敢回去。」
「如果我不愿意把證據帶回去呢?」
她又笑了:「沒辦法啊,我們是姐妹,我太了解你了。」
姐姐沒想到張回軒把我帶過來得這麼快,證據還差一些沒有湊齊。
這幾天,我就待在住處不動。
我不敢貿然在外界出現,因為我和姐姐樣貌一般無二。
現在我出現在緬北不是什麼好事,若是被人發現了,保不齊在我回國之前就給我抓走。
我姐姐手下的人,都是她拿命救回來的,是可以絕對信任的人。
所以我可以在這里自由活動。
姐姐問過我張回軒怎麼處置,我還是主張把他帶回國。
他確實該死,但是不該死在我和姐姐手里。
國家的法律,會給他應有的懲罰。
我在這里住了快兩個月,我在這里什麼事都沒有,只需要記住回國的地形,以及遇到突發情況,我該采取的應對策略。
這期間張回軒一直待在那間地下室里。
他的槍傷好了很多,但是走路還是一瘸一拐的。
6
姐姐的證據收集得差不多了,她安排我三天之后回國。
她在緬北知名度太大,所以她的一舉一動都會受到關注。
她會和我分兩路,她負責吸引別人的注意,而我從另一個方向回去。
晚上,姐姐將我叫到她房間。
她小心翼翼地將三個 U 盤交到我手里。
「南南,這是三個 U 盤,里面的內容都是一樣的,只需要帶一個回去就行了。」
說完,她將身旁的一個冊子拿出來,簡單翻了幾頁。
「這個本子,記錄了在國內跑腿的線人,U 盤里也是有的。
「后面記錄了這些年暗中查他們身份的人,都死了,你回去后,去見見他們的家人吧。」
說完,又交給我一張銀行卡。
「南南,卡里的錢是干凈的。」
她這番話,像是在交代后事一樣。
我將東西一一收好,看向姐姐。
「姐姐,我會被發現嗎?」
她點頭。
「但是你一定能出去,李向城會帶你出去。」
可是如果我被發現了,姐姐就危險了。
「姐,那你呢?會有危險嗎?」
她拍了拍我的手背:「我沒事的,我有這一身血脈,他們需要我,不會輕易對我動手的。」
可是我心里還是像堵了一塊石頭一樣。
姐姐看出我的擔心,拍了拍我的頭。
「南南,你相信姐姐嗎?」
我自然是相信的。
可是她明明只比我早出生幾分鐘而已。
她明明本該是一個剛大學畢業的學生,可如今,她老成得像一個久經沙場的將軍。
還有三天時間,姐姐難得這幾天都沒有出去。
就在家里陪我。
我們一起吃,一起睡。
我問她:「是不是這次分開之后,很難再見到了?」
她眼睛有些發紅,但是還是點了點頭。
明明知道她在哪,可是我可能再也來不了緬北,再也見不到她了。
我忍不住低聲哭,她卻總是溫柔地笑。
「南南,即使見不到,我們都知道對方還活著,這不是很好嗎?」
可是我不想這樣。
睡前,她去洗澡了。
我們小時候總是一起洗澡,所以我偷偷打開了衛生間的門,想和她再一起洗個澡。
可是當看到她的背時,我呆愣在了原地。
以前光滑的肌膚,如今遍布可怖的疤痕。
她以前那麼愛美又怕疼啊,手被割破了都要哭的人,是怎麼能接受這身可怖的疤痕的。
怪不得我見她的這些時候,她從來沒露出胳膊上的肌膚。
我以為是為了維持她老大的形象,原來,她是在遮掩疤痕。
這就是她的三年,在泥地里打滾,在血海里掙扎,才坐到如今的位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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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捂著嘴,眼淚不受控制地肆意流淌。
姐姐不知何時注意到了我,立刻起身用睡衣蓋住了身體。
她眼神躲閃著不敢看我,但是又忍不住瞟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