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提是周邊地上沒有堆積著一層厚厚的蝴蝶尸體,還有令人作嘔的燒焦味道。
莫遙咬牙切齒道,“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董竹君有古怪?”
孟祝攤了攤手,“我以為你早就知道啊,不是你說的嗎,不入虎穴,焉得虎子。”
讓人不高興的方式有很多種,他剛剛無師自通學會了新的一種。
莫遙一噎,“我只是不確定她和于承是什麼關系。”她是被蒙騙的,抑或是自愿的。
孟祝面色古怪,“董竹君,就是于承啊。”
莫遙震驚,“你說什麼,董竹君,就是于承?”
就在這時,所有的蝴蝶停止了攻擊,紛紛散開。
董竹君端著咖啡杯從黑暗中走了出來,她挽了一下耳畔垂下的發絲,慢慢用湯匙攪拌著白瓷杯,斜斜靠在門邊,眼睛大又圓,嫵媚動人。
“能發現我的身份,你們今天倒也死得不冤。”
10
莫遙執著匕首,看著女人豐潤的唇,亞麻色的卷發,姣好的身材,倒吸了一口涼氣。
比她還像女人的董竹君,是下午看到的那個帥氣俊朗的于承?
仔細看了看,這張濃妝艷抹的臉,的確和白天看到的那張臉有些相像。
莫遙視線在她半裸露的胸上停頓了幾秒后,皺了皺眉,“你是,人妖?”
董竹君面色一變,湯匙重重磕在瓷杯上,“找死。”
五彩斑斕的蝴蝶又直直朝著莫遙飛了過去,像一只巨大的嘴,要將二人吞沒,而帝鐘巋然不動。
“人妖?”孟祝隱約猜到了這個詞的含義,搖了搖頭,“她不是人,她是陰陽蝶。”
說完有些厭惡地轉過身去。
莫遙這才恍然大悟,不男不女,不對,應該說時男時女的蝶妖,翅膀上還有美人和白骨相生為伴,應該就是傳說中的陰陽蝶無疑了。
陰陽蝶雌雄同體,白天的時候是俊朗男身,黃昏降臨的時候,又會化作嫵媚的女子。
這就說得通了,白天畫廊里的斯文老板于承,夜晚風情萬種的咖啡師董竹君,難怪。
莫遙反而坐了下來,用匕首開始在地板上挖挖鑿鑿起來,挖出來的水泥石塊往外一丟,輕易穿破了帝鐘的籠罩,將紛擁的蝴蝶砸倒。
“所以,酒店里被吸空了血肉的陸海,是你的蝴蝶干的?”
董竹君不以為意,現在的捉妖師果然是一代不如一代。
雖然那是一把鋒利的匕首,可若是想當著她的面挖開地道逃生,妄想用些水泥石塊就能對付她的蝴蝶,那當真是愚蠢至極。
“不要用這樣厭惡的神情看著我。”董竹君微微一笑,“這只是一筆交易,有人許諾了給我她的一切,我答應實現她的心愿,讓她和心愛的人在一起。”
莫遙一怔,想到了什麼,“所以,江江也死了是嗎?”
董竹君睇了她一眼,笑得神秘莫測,“你不是已經見到她了嗎,你應該親眼看到她得到幸福了啊。”
莫遙愣住了,“我什麼時候……”
她很快想到了什麼,“是蝴蝶。”那困在花籃里的蝴蝶。
“那個可憐又愚蠢的女孩求上門來,苦苦哀求我說想和她的偶像永遠在一起。我答應了她啊……”
為偶像癡狂的女孩抱著不切實際的幻想,因為網上的一條廣告,進了畫廊。
她說,她想要和那個男人永遠在一起。
為此,她愿意付出任何代價。
于承將她引進茶室,窺探了她平凡又瑣碎的過往,他給她庸庸碌碌的人生指了一條明路,給了她一顆膠囊。
女孩離開畫廊后,守在酒店門口,親手將一尊維納斯花籃送給了她的偶像,然后坐在酒店無人經過的樓梯拐角處,仰頭吞下了膠囊。
膠囊里的蝶卵在她的腹部孵化,幼蟲蠶食她的血肉,化繭成蝶。
這帶著執念的蝴蝶翩翩飛入陸海的房間,在維納斯花籃里產下了蝶卵。
然后吞食了陸海,誕下了一顆新的蝶卵。
江江和陸海的靈魂被禁錮在蝶卵里,最終成為了兩只蝴蝶,永生永世活在細小的縫隙中,直至死亡。
董竹君眼中露出了一抹狂熱,“偕老同穴,多麼美妙又夢幻的宿命……”
“我只是好心幫忙而已,難道這也有錯嗎?”
11
董竹君說著說著,忽然察覺到什麼不對勁。她發現眼前的男人一動不動站著,已經很久沒有說話了。
就在這時,窗外傳來一聲凄厲的貓叫聲。
董竹君神色大變,轉身就跑了出去,她身后的蝴蝶也呼啦啦跟著飛了出去。
莫遙收了帝鐘,伸出手指輕輕一戳,孟祝的身子“砰”的一聲散了,地上只剩了幾根草。
她將地上的蓍草撿了起來,拍拍干凈后,又去門口,將混在泥土里丟出去的鐲子撿了回來。
剛才孟祝轉過身去的時候,小聲跟她說了一句鐲子,她就明白了。
她是困在帝鐘里出不去,可不代表孟祝也出不去啊。他可是能附在鐲子上的水草精啊。
而此刻,咖啡樹掩映的院子里,孟祝和黑貓正站在一座玻璃花房頂上。
花房里,艷麗的花叢簇擁著一張藤椅,藤椅上躺著一個沉睡的男人,身上蓋著毯子。
花房外,無數花枝像暗夜橫生的鬼魅,伸出長長的枝葉,張牙舞爪地想將黑貓和孟祝吞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