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在心里暗嘆一句:我靠,我一深宮婦人有生之年還能碰到這麼勁爆的場面,奈何腿有些軟,不聽使喚,站在羌王身邊默默念:不怕不怕,我舅舅是大將軍,我母妃打遍京城無敵手,我……我特麼咋就這麼菜……
隱在人群里的侍衛與拎著大刀的野蠻人打起來,四周一片尖叫,羌王拉了我的手,黑著臉看著。卓瑪在旁邊擼起袖子就要往上沖,被羌王一把拽回來,干架與玩命不一樣,摟著點。
一把明晃晃的大刀朝我砍來,我靠,吾命休矣,要不跑兩步試試?豐富的內心活動還未進行完,和顏小妞飛撲過來,被舉著刀的大漢一腳蹬開,又朝我砍來。這是什麼仇什麼怨,非得弄死我?我把手里捧著的桂花糕砸了過去……
羌王拽回來卓瑪,順勢一腳把要弄死我的大漢踢了出去。我提著裙角小跑著去扶和顏小妞,和顏小妞倚著我,我倆看著被羌王踢廢的大漢,眼里閃著兇狠的光……
「砍死他?」和顏小妞扭頭問。
「行。」我點頭。
羌王果然勇猛,還未等我倆有所動作,那大漢兩眼一翻,暈過去了……被打的難解難分的兩撥人踩到了沙子里……
和顏小妞有點重,我倆又坐了回去。
我覺得和顏小妞能給我擋刀,有些不可思議,和顏小妞大約看出來我想啥,悠悠道:「我賭你死不了。你看,我賭贏了。」
你這路線有點讓人捉摸不定啊,時而柔弱,時而天真,時而仗義,時而狠辣,我特麼是個男的,大約真會喜歡你……呸呸呸,想啥呢……現在這個女人要跟我搶男人……頭好疼……
羌王果然如卓瑪說的英明神武甚至雷厲風行,兩天查了個明明白白。
這廝年少的時候在沙漠里剿沙匪,念著有個小姑娘年幼,放了。十年后小姑娘長大了,回來雇兇報仇,蹲了半年,蹲著了羌王……
「那為啥追著我砍?」我十分不解,問錦姑姑。
錦姑姑嘆口氣:「可能覺著大妃是個軟柿子。」
我竟無言以對。
傍晚的時候,我怕羌王覺得鬧心,拎了一壇酒一包花生米去看他。
到的時候,正看見羌王坐在大殿前的臺階上,望著遠方一臉肅穆。我沒出聲,坐在旁邊。
「聞喜知道沙匪嗎?在沙漠里搶劫過往商隊,人命在沙漠里不如一袋鹽值錢……」
羌王是個好君主,為了他的子民吃得飽不再做沙匪,連去天盛邊境搶糧食的招都想了,不斷摸索前進,后來發現了鐵礦,覺得和親也是一條路子,可以光明正大賣鐵礦……
這是一位開荒的君王,我遞給羌王一把花生米:「羌國不再有沙匪了……」
吃完花生米,天已經黑了,我正欲打道回府,羌王拉了我的袖子,我疑惑低頭,怎麼個意思,再嘮一把花生米的?
「本王……本王有個東西給你……」
咦?
羌王從懷里摸出個東西,塞到我手里,借著落日余暉的微光,我看到躺在手心里的是一根木簪子,打磨得十分光滑,端頭細細雕了一大一小兩朵荷花,很是古樸雅致。
「用沙漠里的紅柳木雕的,你別嫌棄……」
我看了又看,心中歡喜,對著羌王的側臉吧唧親了一口,提著裙子跑了,遠遠聽得羌王低沉的笑聲……
大約是歡喜得狠了,我一連幾日都沒怎麼吃飯,錦姑姑喊了小陳醫官來請平安脈,小陳醫官頭一回表情這麼糾結,一會兒眉毛皺成一團一會兒舒展開來,搞得我很是忐忑。
末了小陳醫官結結巴巴地說:「大妃……大妃……大妃有孕了……」
我有孕你緊張個什麼勁啊,等等……等等……有孕?
「我有個娃?」
「現在還不是娃兒……」
我一臉迷茫,那是個啥?
「是個芽兒……」小陳醫官紅著耳根,結結巴巴解釋,「慢慢就長成娃兒了……」
嚇我一跳,你這不按套路出牌呢,人家不都是歡天喜地說「恭喜」,你這操作很迷惑啊……
小陳醫官擦擦額頭上的汗:「微臣……微臣疑難雜癥見過許多……卻是頭一回……頭一回診出喜脈……實在是激動不已……」
小陳醫官在天盛的時候,是陳醫正的小跟班,沒機會上手,來了羌國,后宮夫人都習慣找巫醫,這可憐的娃,診個喜脈搞得比孩子爹還激動……
羌王孩子都一溜了,估摸著很淡定了,反正也不是他生不是……
錦姑姑送走小陳醫官,讓小廚房做了清淡的吃食,又給小桃子和風鈴兒細細交代了一遍,還說要著人告訴我母妃,回來一本正經地跟我說:「大妃如今有孕,不能亂跑了,要好好養著……」
我被錦姑姑這一連串的操作震懵了,尚未對芽兒娃兒這件事有一個清楚的認知,想著哪天再讓小陳醫官給我說說,已經被錦姑姑趕到床上躺著了……
這剛起的床……
我百無聊賴地把玩著床頭的流蘇,風鈴兒捧著本書進來:「錦姑姑怕大妃悶,讓奴婢來給大妃解悶兒……」
聽聽話本子也不錯,風鈴兒開始讀:「羌國紀事……」
啥?不是話本子麼?你給我講這個?
「錦姑姑不讓講話本子,怕影響小芽兒。」我扶額嘆息:「你對著小芽兒讀,我就當聽不見……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