」
我當時看著她,欲言又止。
其實我在超市撞見過林阿姨和唐河勇。
他們兩個并肩而行,一人推著一輛購物車,唐河勇的目光就像是黏在林阿姨的身體上一樣。
而林阿姨也毫不回避,反而用熱烈大膽的目光回視過去。
我立刻產生了直覺——這兩個人之間不對勁。
但直覺也僅僅是直覺,我并沒有什麼實質性的證據,前世直到我被唐河勇殺害,都沒有再發現新的線索。
重生后,我自然也沒工夫去調查他們的破事,但既然有了直覺,我決定賭一把。
果不其然,真讓我賭對了。
那塊手絹雖然是我塞進林阿姨包里的,但我本以為,這個伏筆要過很久才能被發現。
結果林阿姨和我媽在校門口相遇,兩個塑料姐妹一頓寒暄,互相陰陽怪氣間,我媽非要看看林阿姨的名牌包是不是真的,林阿姨不讓她看,拉拉扯扯之際,包的拉鏈被拽開了。
包里的東西撒了一地,其中赫然就有那塊手絹。
場面一時間非常失控。
我媽一直拽著林阿姨的頭發猛烈輸出,而林阿姨則尖叫著說自己根本沒見過這塊手絹。
最后,我媽對著林阿姨咆哮道:「我就問你,和我老公有沒有一腿?」
林阿姨的表情出現了短暫的卡殼。
唉,沒辦法。
手絹雖假,情意卻真吶!
雖然林阿姨很快回過神來,張口就要狡辯,但她那一瞬間下意識的反應已經落入了我媽的眼中。
「賤人!叫你勾引我老公!」
她用自己的包瘋狂地打在林阿姨身上。
人群中,不知道是哪個熟人看到我來了,失聲驚呼:「別打了,孩子都來了,讓孩子看見了像什麼樣子。
」
那人應該是好心,但我在心里默默嘆了口氣——
我本來還想在觀眾席多看一會兒狗咬狗,為什麼現在就 cue 我出場。
不得已,我只好跑過去,裝成剛剛趕到現場的樣子:「不要再打了!你們不要再打了!」
我一邊假哭,一邊拽散了馬尾辮,讓被風吹亂的頭發遮住我沒有任何眼淚的臉。
余光里,我看到唐河勇突然動了,他邁開大步朝這邊走來。
我立刻敏感地后退,以免又變成一個冤死鬼。
唐河勇單手拽開我媽,直接給了她一個耳光。
「你丟不丟人?」他低聲道,眼神冰冷,「我們唐家的臉面,都被你丟光了。」很奇怪,剛剛跟林阿姨撕扯時中氣十足的我媽,面對著唐河勇的巴掌,就像怯懦的老鼠遇到了貓,捂著臉,一句話也說不出來。
良久,我媽才低聲開口,訥訥道:「對不起,老公。」
她囁嚅道:「但那塊手絹,是我親手繡了送你的,怎麼會在她那里……」
「一塊手絹而已,你能繡,人家就不能繡?」唐河勇吼道,「沒腦子的東西!」
他瞟了我一眼,轉身就走。顯然是被這麼多家長圍觀之后,他也沒心情繼續進校參加家長會了。
我媽在原地躊躇了兩秒后,轉身追了過去。
我遠遠地看著她和唐河勇拉拉扯扯,在心里默默嘆了口氣。
唐河勇給的說辭極度牽強,是個人都能看出他和林阿姨絕對有問題。
但即便這樣,我媽也不愿意跟他鬧起來。
她只敢針對林阿姨,不敢激怒唐河勇。她內心深處期待的,還是唐河勇跟外面的女人斷干凈,然后好好跟她過日子。
我從她身上,窺見了一個女人悲哀的命運。
而同為女性,我絕對不要走上相似的道路。
6
為了能夠早點徹底脫離這個家,我在拼命學習的同時,開始想盡一切辦法攢錢。
除了學校的獎學金,我開始用周六周日的時間給雜志寫稿,每篇八千到一萬字不等,如果過稿,就可以獲得每千字一百五十元的收入。
我剛開始寫,還不太熟練,每篇稿子都要改很久,才能滿足編輯的要求。
為此,我的周六周日除了做作業和復習外,都花在了寫稿上。
但唐河勇對此很不滿:
「許小冉已經是十六歲的大姑娘了,這個年紀不該幫著家里干點兒活嗎?放假了也待在學校不回來,指不定去哪兒野了吧?」
在幾次三番地催促我回家、而我繼續待在學校后,憤怒的唐河勇直接找來了學校。
他徑直沖進了班主任的辦公室,責問我有沒有早戀:
「這丫頭發育早,心思重,又成天不回家,我們做父母的,實在是擔心她走上歧途。」
我知道唐河勇的想法。
上一世,他也希望我多回家,為此不停地暗示我媽,我媽便也經常打電話給我,哭著說想我,讓我回家看看她。
但我回家后,就只有被唐河勇指使著干活的份。
他要我幫他買煙買酒,燒水洗腳。我如果不聽話,他就抄起家伙揍我。
更有甚者,我洗澡的時候,他在外面撥拉門把手,幸好我早就把門反鎖了。即便如此,我還是嚇出了一身冷汗。
事后,我質問他為什麼想在我洗澡時闖入衛生間,他卻只是不屑一顧地笑笑:「我是你爹,這是我買的房子,我想去哪兒就去哪兒,怎麼了?」
如今,我說什麼也不要再回那個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