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和往常一樣,給他倒了一杯溫水放在桌邊。
他說:「你看,我們的日子過得真是一點驚喜都沒有了。
「我們要不要分開試試?也許會比在一起更有新鮮感。」
1
祁竹修話說得隨意,可態度格外認真。
他說我們要不要分開試試,我沒覺得他是在和我商量。就像是分手是他蓄謀已久的事。
如果有那麼點糾結存在,估計也是想分手理由。
新鮮感,聽起來荒誕又無可厚非。
畢竟,我們實在是在一起太久了。
不怪他,不怪我,只怪時間太久了,久到我們不像情侶,像夫妻。
而我們還沒有結婚。
我不覺得我挽回或者糾纏有什麼意義。
他覺得我們在一起沒意思了,那肯定就是有無聊的地方存在。
所以我點頭告訴他:「行呀。」
然后看見他肉眼可見地松了一口氣。
大概他以為我會痛哭流涕,和我分手是一場持久戰。
我回屋子去整理東西的時候,他站在門口看著我。
我聽著他淡淡地、沒有感情地留我。
「沒那麼急,明天再走也行。」
可我想走,也沒那麼不識趣。
真的是在一起太久了,總感覺東西怎麼也收拾不完。
所以我改變策略,簡單地收拾了重要的東西和必備品。
剩下的我全部拖到門口,我告訴他:「我會聯系物業明天來清理。」
他依舊是站在不遠處看著我,也許是我表現得離開過于緊迫。
他說:「歲吟,真沒那麼急。你明天來拿也行。」
哦,他倒是提醒我了,我從包里拿出鑰匙放在鞋柜那里。
「指紋你有時間就刪掉吧。」
2
我把車開出小區的時候,才從這場倉促分手中回過神來。
我很少有這麼晚還從祁竹修家里出來的時候。
按照往常,大多時候都是他在書房忙,我給他遞了溫水以后去給他整理第二天要穿的衣服。
我朋友們都說我把祁竹修照顧得太周全了。
他們笑我:「小心他不領情,反而覺得你煩。」
沒想到會一語成讖,竟真的煩了。
到了這個年紀分手以后搬出來,也不至于無家可歸。
我很早之前就買了自己的房子,是祁竹修說想住在一起,這樣我們可以天天下了班見面。
那個時候他說過最多的話就是:「陳歲吟,我今天又想你了。」
也許說多了就真的煩了。
見多了也就真的膩了吧。
所以當時他是怎樣迫切地希望我搬過去和他一起住,如今又是怎樣迫切地希望我離開。
我很懂他的,他站在門口的時候不停地做吞咽的動作。
他緊張的時候會這樣,可他興奮的時候也會這樣。
也許他一邊興奮一邊又怕我收拾東西的時候,突然反悔說憑什麼他說分手就分手。
他不是沒見過朋友分手的時候鬧得撕破臉皮,糾糾纏纏耗了好多年最后成了仇人。
我從來沒想過要和祁竹修也鬧成這樣。
畢竟,我對于他來說還有新鮮感的時候,他也是真切地好好愛過我的。
就不去談遺憾了。
無關本事,無關歲月。
聚散人之常情而已。
畢竟,我也有時候會看祁竹修不順眼。
只是從來沒有往分手這一步上想過。
我把屋子收拾好以后,已經是凌晨。
我取消了那些沒必要的鬧鐘。
真的累極了,所以洗漱完以后倒頭就睡。
3
我是被祁竹修的來電吵醒的。
早上七點,如果不是他的來電我還可以繼續睡一個小時。
我接通以后聽到他問我:「歲吟,你把衣服放哪里了,我怎麼找不到?」
「你要不要去洗手間找找?」
昨天走得突然,他的換下來的衣服依舊放在洗手間衣簍里。
新的我還沒能拿出來幫他熨好。
他大概是剛剛睡醒迷糊了,所以才會給我打電話。
現在反應過來了,告訴我:「不好意思,我打錯了。」
我說「好」,掛了他的電話。
我得承認,沒有祁竹修的來電我也已經接近生物鐘的邊緣。
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麼也找不回睡意,干脆躺在那里看天花板。
我們住的那間屋子是祁竹修特意裝修過的。
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燈奢華透亮,好看得很。
他說那是他送給公主的水晶球。
然后我們就笑著數那盞燈上有多少個水晶球。
卻總也數不對。
我打算重新再數的時候,他抱著我笑:「歲吟,別數了,都是你的。以后我還會給你更多。」Ⴘʐ
4
祁竹修有些幼稚,特意發了一條恢復單身的聲明。
搞得他的評論下和我的對話框里一連串的:【鬧呢?怎麼可能!】
他大概發完以后就去忙了,眼看著下邊共同好友質疑的聲音越來越多。
我只好出面在下面回復:【是的,昨天分的。】
你瞧,多快。
我們分手都已經是昨天的事了。
可還是有朋友不死心,得到了答復還要繼續追問我。
「陳歲吟,別開玩笑。你和祁竹修那緣分是一般人能遇到的嗎?」
我還是堅持:「是真的,有緣分也不一定就是合適的對吧。
」
我不知道祁竹修看到這樣的勸誡以后會是怎樣的心情。ӯź
我只是覺得唏噓不已。
我們當初驚訝于奇妙緣分的時候,大概從來沒想到有一天也會分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