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0分鐘後,池硯電話打來了。
「怎麽知道的?」
「碰見唐川了,把藥吃了,好好休息,要是還不好,就去醫院看看。」
「回頭。」
「啊?」我狐疑地回頭,池硯一身西裝革履,就站在我身後不遠處。我起身跑過去,「你怎麽下樓了?」
「不是讓我好好休息?走吧,陪我去公園坐會兒。」他臉色有些不好看,有幾分病態。進了公園找了個涼快位置剛坐下,肩上一重,池硯呼吸撲面而來。我身子一僵。
「別動。」他換了個舒服的姿勢,腦袋靠在我肩窩,「讓我靠一下。」
「很難受嗎?要不還是去趟醫院吧。」
「不用。」我沒說話,繃緊後背,沒過多久,他呼吸漸漸平穩,卻有些滾燙,我猶豫了會兒,伸出手探了探他額頭。燙的。
「池硯?你是不是沒吃藥?」
「吃了。」他嗓音沙啞,擡手覆在我手上,「很涼快。」
我沒敢動了,他身上的溫度好似傳到了我身上。又過了會兒,他手機響了下,他看也不看,摸出來隨手遞給我,「幫我看下消息,密碼981129。」
這不是我生日嗎?肯定湊巧。而且,池硯的屏保我見過,他家裏那個女生的背影。我看了下消息,「是你們公司群,說是朝乾的江總又來了。」
「晾著,不用管他說什麽。」意思很明顯,讓我幫著回。我措辭了一下,編輯消息發出去,可老半天,都沒等到群裏回復。我正要問,有條消息跳了出來。
「這不是老板的語氣吧?老板,你是不是被盜號了?」
我才發現,我習慣性的在末尾加了「辛苦啦」三個字,的確不是一個公司領導該有的語氣。
「我好像闖禍了。」我攤出聊天記錄給他看。池硯掃了一眼,唇角勾了勾,接過手機,一行字打了出去:沒盜號,女朋友替我回的,照做。
還不如被盜號。我欲言又止。
「介意?」
「我倒無所謂,可要是以後我們分了,對你形象不好。」
「挺替我著想。」許是病著不舒服,池硯整個人沒什麽情緒。
「要不你還是回家休息吧。」
「太遠,開車累。」
「我家近,你要不嫌棄,可以過去。」說完我後悔了,他公司肯定有休息室,再不濟開酒店,怎麽也比去我那兒好啊。「或者……」
「行。」
14我把池硯帶回了家。正好遇見對門大姐,「男朋友來了,時什麽來著?」
「池硯,水池的池,硯臺的硯。」
「哦哦,是池不是時呀,別說,好像更帥了。」
「……」
池硯拉著我進門了。他精神不太好,臉色呈現病態的蒼白,我給他量了體溫,有些高,翻出退燒藥給他吃,又去主臥把我被子抱出來給他。他很快睡著。我去廚房熬了鍋粥,炒了兩個清淡小菜,端出來時池硯剛好醒。
「吃點東西。」
「出了一身汗,我先去洗個澡。」等他進了浴室,我才反應過來,家裏沒他穿的衣裳。要不讓他穿女裝?就在這時,門鈴響了。我以為是對門大姐,門一開,卻是時凜。
「你來幹什麽?」
「我們談談。」
「沒什麽好談的。」我關門,他搶先一步撐進一只手,「程寧,我後悔了。」
「我以為姜以柔很重要,可我以為你出事後,我才發現,她只不過是我年少時愛而不得的一個執念,我因為這個執念,做了太多錯事,你早就在我生命裏了。」
「我更後悔,那天把你一個人留在山上,那是我這一做過最後悔的事,你因此恨我,我認。」
「可寧寧,我比我以為的更愛你。」
「別和我鬧了好不好?」
「給我一個機會,回到我身邊,讓我彌補。
」我眼眶紅了,不過不是感動。以前時凜從不對我輕言愛,他所有的偏愛都是姜以柔的。我想我總能等到,如今等到了,再沒有當時的心境。「太遲了,我不要了。」
「我不信你不愛我了。」
「你為我做了那麽多事……」
「寧寧,誰來了?」池硯走過來,腰上只圍了一條圍巾。水珠順著他緊致的人魚線,沒入深處。
「是你啊,寧寧做了飯,一塊吃點兒?」說完攬著我,語調曖昧,「洗幹凈了,任憑你處置好不好?」浮想聯翩的話,我臉紅透了,時凜眼底的光卻一寸寸黯下來,連帶撐在門上的手,都無力的垂下來。
當一個人撕心裂肺的問你還愛不愛,對方的雲淡風輕的態度,更令人難堪。我趁機關上門。等晚些時候送池硯離開,我看見門口滿地的煙頭。
15當晚,手機一直響。是時凜,我拉黑了他,他就借號給我發消息。他不知道怎麽知道的我新號碼,一直給我打電話。我關機,他就給我點外賣,七八單外賣,每個外賣單上清一色的備註:寧寧,我不介意當小三,只要你願意,我們三個在一起。外賣員看我的眼神別提多詭異了。
我忍無可忍,撥了電話過去。是他兄弟接的電話。
「程寧,這些年你和阿凜的感情我們都看在眼裏,他對你是真的,他以為你出事那幾天,他把自己命都快折騰沒了,你真的一次機會都不給他嗎?」
「當初說我和他不合適的是你們,現在說要給他機會的也是你們,還真是什麽話都被你們說了。」
「寧寧。」時凜聲音傳過來,痛到極致的聲音,卑微道:「再看看我好不好?」
「時凜,別糾纏了,很掉價。」電話那頭滯了一瞬,「你真的喜歡上池硯了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