霎時間,宋安然腿上浮現一道清晰可見的紅痕,他痛苦的捂著腳哭。
蔣蕓卻皺起了眉呵斥道:「站好!你連站都站不好,怎麼還有臉面說是阿時的孩子?塞外的孩子像你這般大,都能騎馬殺敵了,你卻是這個弱不禁風的蠢樣子。」
「哭哭哭,就知道哭,若是再這樣下去,別人會笑話你是沒爹教、沒娘養的孬種!」
宋安然才兩歲出頭,哪里聽得明白,他只知道自己渾身上下都在痛,哭得小臉通紅。
「沒用的東西!」蔣蕓冷冷地看他,再次高高舉起了她手中的藤條!
3
藤條在空中揚起,用力落下,帶起一陣咻的聲響。
我不敢想象這麼粗的藤條打在我兒的身上,該有多麼疼。
我再也顧不得什麼禮儀步伐,瘋了一般沖上去,可到底比不過藤條落下的速度。
啪的一聲脆響,宋安然臉頰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藤條印記,還有點點鮮血從臉上滲出來。
他捂著臉凄慘地喊叫出聲:「娘!娘然兒好疼!」
「哭什麼?!」蔣蕓厲聲呵斥,又伸手要打。
我跌跌撞撞地沖過去,死死地把渾身顫抖的兒子護在懷中,生生用后背受了一藤條。
「你!」蔣蕓臉色一變,氣得把藤條一扔,罵道,「做出這副模樣給誰看?搞得我好像什麼惡人,欺負了你們母子。」
小小的藤條卻有十足十的狠辣,我背后的痛楚一陣又一陣地襲來,疼得我這個大人都忍不住低聲吸氣,才勉強能從疼痛中找回一點理智。
她卻用這種力度,狠狠地抽打著我的孩子!
這是個母親都無法忍受!
我氣昏了頭,撿起了蔣蕓丟在一旁的藤條,高舉在手,怒吼道:「你憑什麼教訓我兒?你有什麼資格?!」
我心里恨得要命,恨不得讓她也嘗嘗這藤條的滋味。
可是我手里的藤條才剛剛要落下,就有一把劍鞘自遠方飛過來,重重地打在了我的胳膊上,讓我吃痛地將手歪在一旁,藤條也自然落在地上。
宋時帶著股風呼嘯而來,劈頭蓋臉給了我一巴掌怒道:「你在我將軍府逞什麼威風?」
「我跟你說了蕓兒身體虛弱需要靜養,你頭前應得好好的,一轉身便又是搶刀又是要抽她,我竟不知你何時變得如此善妒惡毒!你這般虛偽模樣,實在是令人作嘔!」
「若再有下次!飛來的就不是劍鞘了!」宋時聲音隱隱帶著威脅。
他這是在明晃晃地告訴我,下次我再動他愛之人,他便不會再留情。
我捂著通紅的臉猛地抬頭看他,卻對上他冷漠和布滿厭惡的雙眼,突然覺得不認識他了。
宋時冷著臉,罵完我轉頭又半跪在蔣蕓身前,緊張地問:「蕓兒,你有沒有哪里不舒服?」
蔣蕓紅了眼眶,豆大的淚水順著臉頰往下落,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。
「阿時,你都不知道,然兒被養得比塞外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娘們還要嬌氣!
「站沒站相,坐沒坐相,說出去是要遭人恥笑的,我不過是訓了他幾句,你的夫人就瘋了一般。罷了,是怪我,因著然兒是你的孩子,我才多管閑事,是我不對。」
宋時立刻心疼了,他抓著蔣蕓的手柔聲道:「不會,你肯教他,我歡喜還來不及呢,日后然兒就過到你的名下,讓你教養吧。」
「你養著,我放心。」
蔣蕓紅著眼被宋時摟入懷里。
我卻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,看著面前恩愛纏綿的一對男女,呆愣愣地問:「宋時,你說什麼啊?!然兒是我的孩子!你憑什麼把然兒給外人養?」
「蕓兒不是外人。」宋時打斷了我,他摟著蔣蕓起來,居高臨下道,「八月十五是個好日子,我會以平妻之禮迎她進門,你盡早準備。」
4
宋時摟著蔣蕓走了,連一個眼神都沒有分給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宋安然。
如若他多看一眼,就能發現自己的兒子渾身發燙,臉上有一條被打出來的、長長的、從額頭一直到下巴處的藤條紅印,隱隱發紫發腫。
但是他一眼都沒有看,只顧著安撫懷中哭泣的女人。
桃紅哭著過來扶我和宋安然,我顧不得再為宋時神傷直接對桃紅道:「快,拿我的帖子去請劉太醫,現在這個時辰他應該剛歸家,一定要快!」
桃紅不敢耽擱,扭頭便走,一路快跑往外去。
我死死地抱著在昏迷中還哭個不停的宋安然,快步回了房。
他高燒不止,還夢魘了,小胖手在空中不停地抓著,哭著喊著:「別打我,別打我!我爹爹是大將軍,他會來救我的!娘,娘我好痛啊!」
我坐在床邊,一邊用毛巾給他散熱,一邊捂著嘴低聲落淚。
宋安然的手上腳上甚至是后背都有藤條鞭打過的痕跡,青青紫紫的一大片。
他才兩歲,皮膚正是嬌嫩的時候,一藤條下去,就破了皮,血止不住地往外冒,恐怕臉上還會留疤,這麼長的一條,這就是毀了容啊!
我給他覆上毛巾,心急如焚地在屋外等太醫。
按理說劉太醫離將軍府只有一個街道的距離,過來不用一刻鐘,怎麼這次桃紅去了這麼久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