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來干什麼?”
我盡量平靜地問他,可指甲已經深陷在了掌心里。
桑榆,不可以哭,他不配你掉眼淚。
大概從來沒被我用這樣冷淡的態度對待過,裴之漂亮的眼睛有過一瞬間的無措,可隨即惱怒涌上。
“他是誰?”
他理直氣壯地質問我,臉上陰云密布。
我只覺得好笑。
憑什麼呢?
難道把一條流浪狗趕出家門,讓它受盡欺辱,還指望再遇見時它會對你搖尾巴?
不咬一口都算是好的了。
“和你沒關系。”
“桑榆!”裴之生氣了,“你怎麼能跟這樣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!”
“你這是自甘墮落!”
“裴之,你放尊重點。”我把桌上的表放進盒子,遞給宋溫。
“宋先生,抱歉,連累了你,你先走吧。”
“桑小姐,你……”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,最后對我說,“有需要的話隨時聯系我。”
我感謝他給我的尊重。
12
裴之看著我,臉上依舊是一副余怒未消的樣子,“姐姐,那個人是誰。”
我嘆了口氣,對他說,“我看見你們的訂婚視頻了。”
裴之的神色居然有了一瞬間的驚慌。
就好像他曾經做壞事被我抓包一樣。
真奇怪,他都親手趕我走了,現在卻又害怕被我知道。
“挺好看的,”我對他笑了笑,“祝你幸福,以后不要再來了。”
“不可能!”裴之毫不猶豫地反駁,聲音有些尖銳,似乎把他自己都嚇了一跳。
“姐姐,”裴之又軟下聲音來,“你等等我好不好?”
他這句話一出,我渾身都泛起了寒意。
又是這一句。
上一次他說要我等一等,最后給了我七年的噩夢。
現在他竟然還好意思說讓我等一等。
“你說什麼?”我覺得自己的上下牙都在打架。
“姐姐,我還沒有想好,”裴之這麼對我說,“你走之后,我總覺得身邊少了點什麼,你再等等我,讓我想清楚。”
“在此之前,你不要和別人一起好不好?”
他是那樣理直氣壯,篤定了我一定會答應他。
空前的荒謬感幾乎將我淹沒。
他每天晚上懷里摟著別的女人,跟別人上午才訂婚,下午就來我這里,讓我等他想好。
憑什麼?
我算什麼,明轉暗的地下情人嗎?
“你為什麼覺得我會答應你?”我難以置信地問他,“你現在身邊有了別人,還要拖住我不放,裴之,你怎能這麼自私!”
“可是你也沒有新的男朋友啊,”裴之似乎完全不能理解我為什麼會生氣,他甚至還有幾分迷惑,“如果我想好了還是你,那我們就繼續在一起。”
“如果我還是喜歡別人,那你再找其他人也不遲嘛?”
我一時間有些口不擇言,“誰說我沒有?”
裴之一下就仿佛豎起了渾身刺的刺猬,警覺地問我。
“是誰?”
他頓了頓,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麼,用虎牙磨了磨下廚,露出了不懷好意的微笑。
“是剛才那個人嗎?”
“姐姐,你向來不會看車,認不出剛才出去的那個人開的什麼車吧。”
“邁巴赫。”
他的神色中有一絲微妙的惡意。
“你覺得開邁巴赫的男人,會看上你嗎?”
空前羞辱感幾乎將我淹沒,這就是我心心念念愛了這麼久的男人?
我幾乎要氣瘋了。
我用力伸手去推他,“你給我走!我不想看見你!”
裴之被我連推帶搡推出門,竟然還挺高興。
他說。
“姐姐,我還會來找你的。”
13
裴之說到做到,他竟然又開始來店里找我了。
他向來是這種性子,越是得不到的東西越有興趣。
可我只覺得荒誕。
在拉黑他的微信和電話之后,裴之轉了策略,開始每天送大捧大捧的玫瑰花。
天知道即便在戀愛的時候,他也只是頭幾年才會給我送花。
至于后來……
他都帶人回家了,還嫌我礙事,怎麼可能還送花?
每天送來的花讓我很困擾,連旁邊店鋪的阿姨都忍不住笑著問我,“桑榆呀,是不是好事將近?要請阿姨喝酒哦。”
心中有一個地方麻木地鈍痛了一下。
我抱著玫瑰花丟到旁邊的垃圾桶里。
“我和他分手了。”
阿姨瞪大了眼,末了輕輕嘆了口氣,張開胳膊抱抱我,“桑榆呀,沒關系的,想哭就哭吧。”
我爸媽走之后,一直多虧旁邊的街坊照顧,阿姨一直不看好我和裴之,但她從不多言,只是在我去和裴之同居時隱晦提醒我要保護好自己。
可那時候我滿心滿眼只有裴之,對她的好意提醒置若罔聞。
當時裴之是怎麼說的呢?
他那時候剛創業,意氣風發。
我們一起租了房,他抱著我在房子里轉圈,大聲宣布。
“姐姐!我以后一定會給你買大別墅!”
“等我創業成功了,我就風風光光娶你!”
其實那時候我就想說,我并不在意什麼風光的婚禮,對我來說,只要有一個和心愛的人共同的家就好。
現在回想起來。
連最情濃的時候尚且無法走入婚姻,哪里還會有以后?
14
又是一個暴雨的下午,G城氣候濕熱,空氣悶得讓人難受。
門簾被再次推開。
“歡迎光——”
我的話還沒說完,就被人迎面狠狠扇了一耳光,“不要臉的賤人!”
我被打懵了,捂著臉好一會才反應過來。
“你干什麼?”
“打的就是你!”對面的女孩氣勢洶洶,抬手就想扇我第二巴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