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我們早已越走越遠,甚至都沒有了彼此的聯系方式。
……
夢的最后。
穿著白色襯衣的少年,眉眼干凈,笑意溫和。
他說。
祁落落,別那麼悲觀。
你看,無論這世界如何,總有我給你兜底。
那是年輕時的謝知彥對我說過的話。
21
我是在謝知彥家里醒來的。
雙人床上只睡了我自己,身旁也沒有別人睡過的痕跡。
宿醉過后,頭暈沉的厲害。
我揉了揉眉心,坐起身,便發現床頭柜上還放了一杯蜂蜜水。
伸手一摸,還是溫熱的。
杯上貼著便利貼,上面是熟悉的字跡:
「趁熱喝,早飯馬上好。」
我起床,趿著拖鞋去衛生間洗漱。
然而。
當我頂著一臉的水抬起頭時,謝知彥已經倚在門邊,看著我笑。
「祁落落。」
「我一直以為,我們要錯過一輩子了。」
他拿了擦臉巾,替我把臉上的水跡輕輕擦干。
「在首都打拼幾年,事業發展還算順利,也見到了我理想中不一樣的世界,可是——」
「我卻并不快樂。」
「我總是會想起你,看見燈紅酒綠,看見萬家燈火,看見峰巒水波……都會想起你。」
「我愈發覺著,自己越走越遠,卻弄丟了最寶貴的。明明當初十八歲時我許愿,只希望能和你在一起很久很久,然后把你娶回家。」
將潤濕了的擦臉巾扔進垃圾桶里,謝知彥將我圈進懷里。
下頜抵在我肩上,他輕聲說著。
「那時候志得意滿,總想在外面做出些成績,可是后來漸漸成熟,我只想回到你身邊。」
謝知彥說。
他后來主動申請調去了位于我們這座城市的分公司,在我家隔壁的小區買了房。
可我那時卻談戀愛了。
他便始終沒有來打擾我。
再后來,他在假期開車自駕,便遇見了那件事,直到后來……
癡傻的他,遇見了「將死」的我。
兜兜轉轉,命運竟又將我們安排到了一起。
……
清晨的衛生間里,我們煽情了大半天,結果吃完飯還是要去醫院——
雖是良性腫瘤,但醫生說按我的情況也需要手術。
當然。
不是什麼大手術。
我還是有點害怕。
明天手術,飯后我們去辦理手續,今天就要住院。
謝知彥經濟情況很寬裕,有了上次誤診的經歷,這次他不顧我的阻攔,花大價錢把我送去了本市某所私立醫院。
這里服務好,醫療水平高。
尤其有位小護士,特別健談,給我體檢時還全程悄悄地和我八卦,說我隔壁的隔壁住了位賊帥賊有錢的男患者。
出于好奇,我便問了句對方什麼病。
小護士似乎就等著我問,壓低了聲音忍著笑講道:
「帥哥去足浴店,讓女技師踩背,結果給踩折了兩根肋骨……」
這戲劇性的原因,倒是聽的我哭笑不得。
講完八卦,小護士心滿意足的離開了,而我下午在走廊里散步時,路過一間病房,剛巧房門沒關嚴,一道靈動女聲順著門縫傳來:
「哥,要不你給我踩個背?」
「踩骨折了算工傷不?」
「……」
我順著門縫看了一眼,只看見了一個穿著病號服的男人,一臉無奈的表情。
尾聲
第二天。
我被推上了手術臺,進手術室之前,謝知彥一直俯身安慰我。
可這人額上沁了一層薄汗,明顯比我還緊張。
這是我生平第一次進手術室,原本以為,手術過程會全程緊張嚴肅,然而——
一針麻藥下去,過了一會我竟不受控制地開始胡言亂語了:
「謝知彥,你不要撿地上的垃圾吃啊,回家我給你做蔥油餅。」
「謝知彥,你再不聽話就別叫我媽了!」
……
聽說。
當我從手術室出去,迷迷糊糊地叫了一聲等在走廊里的謝知彥后,旁邊的小護士都快樂抽了。
病房里。
謝知彥將我上下打量了幾番,哭笑不得。
「聽說,你想給我當媽?」
我摸摸鼻尖,「幻覺,都是幻覺。」
人家打了麻藥都睡覺,誰知道我會胡言亂語呢。
我上網搜了下,還好,我還真不是唯一一個。
打趣幾句后,謝知彥搬了椅子坐在床邊,非要給我按摩手指。
「祁落落。」
「嗯?」
他捏著我的手,抬起比量了一下,「你手上似乎缺了點什麼。」
「缺什麼?」
我有意逗他,「好像是缺個戒指。」
然而,話音剛落,手指上便被套了個東西。
我低頭一看。
是一枚鉆戒。
在我購物車里躺了很久的款式。
我怔住,「這……」
謝知彥輕笑,「這輩子當我媽是不可能了,但是,當我女兒她媽還是可以的。」
說著。
他攥住我的手,連同戴著的戒指一同被他握在手心。
「沒有摘下,我就當你同意了。」
謝知彥俯下身,輕輕抱住我,他身上有著好聞的薄荷味,夾雜著醫院淡淡的消毒水味。
記憶中那句話,此刻又原封不動地響起在耳邊。
他說。
「祁落落。」
「無論這世界如何,總有我給你兜底。」
-完-
張若妤