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祁落落。」
他低聲念我的名字,語氣無奈。
「你怎麼還是這麼愛糾結?」
我還一個字都沒說,他便看穿了我的那些猶豫。
「你不需要為我著想,也別那麼悲觀。」
「我們已經錯過了那麼多年,接下來無論發生什麼,我們都一起面對,好嗎。」
他攥緊我的手,「我這些年存了些積蓄,父母去世時也留下了遺產,無論如何,我都會治好你的病。」
提起積蓄,我點點頭,「你卡里的錢我動了一部分來給你看病,原計劃可能要把你積蓄花光才能治好你的病,沒想到今天就……」
提起那張銀行卡,謝知彥沉默了一下。
良久。
他輕聲道,「那張卡,不是我的。」
「什麼?」
我愣住,似乎猜到了什麼,「那是……?」
「遲震的。」
「可是他的銀行卡密碼怎麼會是我的生日……」
謝知彥沒有回答我。
他靜靜地看著我,答案一目了然。
我也忽然想起,當初我拿著剛查詢過余額的銀行卡回來,說謝知彥的病有救了時,遲震眼底一閃而過的錯愕。
彼時,他擰著眉問我,「那你的病呢?」
以及后來——
他又以自己的名義給了我一張十萬塊的銀行卡,說借給我,讓我去檢查看病。
有些暗含深意的目光,當時看不懂,如今一回想,便都明白了。
……
我和謝知彥靜坐很久,誰都沒有說話。
直到最后,謝知彥打破了平靜。
「明天我去取錢,還給遲震,他這些年存錢不容易。」
「好。」
18
第二天。
我,謝知彥,遲震,我們三人坐在謝知彥家的沙發上。ƔƵ
謝知彥并未當面還他錢,叫他過來,只是說了他已經清醒這件事。Ɣź
看得出,遲震是真的替他開心。
可開心過后,遲震看我一眼,神色又沉了幾分。
「謝知彥,有件事還是必須告訴你。」
「是落落的病吧。」
謝知彥輕聲打斷了他的話,「我都知道了,放心,我會帶她去檢查治療。」
說話時,謝知彥握住了我的手,輕輕拍了拍。
遲震語塞兩秒,隨即又笑了。
「我就知道,只有你說的動她。」
他的目光自謝知彥與我交握的手上掃過,并未停留。
聊了幾句,遲震以謝知彥病剛好,要好好休息為由離開了。
臨走時,他才算正經看了我一眼。
「放心,我學過兩天看相,你這面相一看就長壽。」
說著,他在謝知彥肩上拍了拍,「有什麼需要的地方,隨時電話。」
「好。」
謝知彥送遲震出去,這一去便是近半小時。
回來時,謝知彥闔上門,低聲道,「錢還給他了。」
我松了口氣,「那就好。」
謝知彥拎起我掛在門前的外套,走過來,「走吧。」
我瞬間緊張了起來,明知故問:「去哪?」
「醫院。」
謝知彥不由分說地開始替我穿衣服,卻在扣紐扣時紅了臉。
紐扣系到胸前位置,他便松了手,其余的讓我自己系。
「我們去重新檢查一下,病情究竟如何總要心里有數。」
我還想說話,卻被他搶了先,「聽話,檢查一下就回來。」
拗不過他,我只好系上剩余紐扣,隨著他出門。
……
醫院門口。
今天風有些大。
一陣寒風呼嘯而過,我身子難以自持地顫抖著。
說不清究竟是冷的,還是怕的。
下一秒。
謝知彥攥住我的手,聲音很輕,「沒事,我約好了專家號。」
他在告訴我沒事,可是,細究的話,聲音里的顫抖卻比我更甚。
我忽然有點想哭。
之前抱著將死的認知出去旅游,甚至想要在旅途中自殺結束痛苦。
我始終是抱著一種看似樂觀的英雄主義。
我將自己塑造成樂觀豁達的形象——
看。
我能在面臨疾病與死亡的時候這麼灑脫,主動選擇去看看這個世界,然后結束一切。
可實際上。
不過是骨子里的悲觀主義在作祟,真正勇敢的人,是在面對病魔時勇往直前去克服,而不是我這般,連仗都還沒打,便丟盔卸甲主動自殺。
我在害怕,在逃避。
我甚至連去復診的勇氣都沒有。
而此刻,我又不由自主地想要退縮。
是謝知彥。
那個前段日子還智商若孩童的謝知彥,他輕聲安撫,牽起我的手,帶我進了醫院。
19
檢查結果出來時,我謝絕了謝知彥的陪同,獨自進了診室。
……
再出來時,我臉色蒼白,甚至額上都沁了汗。
謝知彥一把攥住我的手。
他向來是溫和沉穩的,可此刻微顫的手還是泄露了他的不安,「醫生怎麼說?」
我抬頭看著他,再忍不住,忽然將頭埋在他懷里,哭出了聲。
這下,謝知彥徹底慌了神。
他替我拍著背,手忙腳亂,「落落……」
記憶中天塌下來都能泰然自若的少年,此刻語氣慌亂,話也說的幾分結巴。
「沒事,我陪著你呢……咱們有病治病,不慌……」
「謝知彥。」
我圈著他的腰,因為將臉埋在了他胸口,所以聲音悶悶地。
「是誤診。」
謝知彥怔住。
替我拍背的手僵在我背上,半晌沒有動彈。
「是什麼?」
怕聽錯,他還再問了一遍。
我擦了擦眼角的淚,紅著眼,仰頭看他。
「上家醫院,是誤診。」
「我的腫瘤是良性的……良性的……」
我又忍不住哭了起來。
……
那天的醫院走廊里,一男一女抱在一起,哭的很丟人。
回去路上,謝知彥后知后覺有些不對勁,
「那你當初幾次流鼻血……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