面對鏡頭，婆婆收斂了一些，追問道：「帶了多少錢？先去給你妹妹把治療費交了。」

我老公直視著她的眼睛，大聲說道：「沒帶錢，我來也不是為了給她繳費。」

「家人們，看看這男人有多冷血。」潘曉柔在一旁帶節奏。

「你妹妹都這樣了，你還說這些話，你是想氣得她再犯抑郁癥嗎？」婆婆大聲譴責。

「她壓根就不會犯，因為她就根本就沒有得過抑郁癥！」

老公終于把這個真相說了出來，婆婆臉上閃過一絲慌亂，隨即激動地指著他：

「你胡說什麼，自己被人攛掇成白眼狼，還污蔑你妹妹裝病！」

「你妹妹三年級就得了這個病，一聽治療費用要花一大筆錢，你妹妹死活不肯再去醫院，就為了讓你去市里讀高中。」

「到頭來，你娶了媳婦忘了娘，還嫌棄妹妹是個拖累，你的良心喂了狗了！」

婆婆越說越激動呢，唾沫橫飛。

老公上前打斷了她：「夠了！」

他說著，從口袋里掏出兩張折疊著的紙，唰一下展開來。

11

「這就是你給我的那張診斷單，我已經找人驗證了，是假的！」

婆婆看著眼前的鑒定報告，臉上的表情都僵住了。

「為了讓他死心塌地照顧趙莎莎，你竟然騙了他這麼多年，他可是你親兒子啊。你的良心不會痛嗎？」

我實在忍不住了，大聲質問婆婆。

她明顯慌了，卻避而不答。

她轉頭看著我老公，大聲嚷嚷道：「先不說病不病，但凡你有點良心，能眼睜睜看著莎莎跳樓嗎，她可是你親妹妹。」

「要不是那個空調掛機接住了她，你就沒有妹妹了！」

她一口一個親妹妹，聽得我氣血倒流，她怎麼說得出口。

我上前一步：「快閉嘴吧，整天顛倒是非，沒有一句真話。」

「你個賤貨，要不是你使壞，亮子會變成這樣！」

婆婆破口大罵著，揚起手就朝我揮來。

一只有力的大手當空抓住了婆婆的手臂：「你敢動她一下試試。」

婆婆咬牙切齒地瞪著我。

「她說得沒錯，我本來就沒有妹妹。」老公一字一頓地說。

婆婆一臉驚恐，眼珠骨碌骨碌直轉。

老公轉身指著趙莎莎，大聲說道：「她根本就不是我妹妹！」

趙莎莎慌亂地抓緊了被子，顫聲說道：「你都知道了……」

看來，她早就知情了。

一旁的潘曉柔驚得張大了嘴巴，滿臉興奮。

她忙不迭地沖著鏡頭說：「家人們別著急，反轉太多，真相到底是什麼，讓我們拭目以待。」

婆婆這下慌了，她上前扯著我老公：「你有什麼證據？胡說八道。」

「親子鑒定報告一周后就可以出來了。」

「你唬誰呢？你中考那年你爸就去世了，人不在了，也容不得在這里亂潑臟水！」

「媽，你可真是個好演員，要不是十幾天前，我半夜起來去衛生間，聽到你和老情人的通話，我到死都會被耍得團團轉。」

「我會繼續做個愚孝子，為你們母女任勞任怨，犧牲了我的婚姻，還犧牲了健康，到頭來，你們母女一個比一個跑得快……」

老公說著，竟哽咽了。

我不明白老公為什麼會有這些聯想，可我理解他的痛心。

他曾經是那樣愚孝，能做出這種斬斷，經歷了怎樣艱辛的心路歷程啊。

我握住老公的手，安慰道：「老公，你真爺們。」

婆婆惡狠狠地沖他喊道：「一派胡言亂語！」

「爸去世時，我偷偷剪了他一縷頭發留下來。

誰能想到，這縷頭發現在會救了我。」老公感嘆。

「家人們，真相漸漸浮出水面，感謝榜一大哥的嘉年華，家人們，禮物刷起來，你一票我一票，真相馬上就知道。」

潘曉柔熱烈地直播著。

婆婆忙追了過去：「別播了，別播了。」

潘曉柔舉著手機，躲開婆婆。

「為了最終的真相，我不惜大義滅親，家人們，正義可能會遲到，但從來不會缺席。禮物刷起來，讓我們共同揭示真相。」

潘曉柔一邊帶節奏，一邊躲避婆婆的追趕。

「有家人要連麥。」潘曉柔說著摁下了外放鍵。

一聲尖厲的謾罵聲傳來：

「這老婆子又丑又騷又壞，怪不得生個戲精女兒，癩蛤蟆裝青蛙, 長得丑還玩得花, 惡心死了。」

「你簡直就是家人們的嘴替，受騙的家人們此刻都很憤怒。」潘曉柔鼓勵道。

對方的謾罵越發不堪入耳。

趙莎莎氣得使勁拍床板。

潘曉柔推波助瀾，時不時地拋出她所知道的母女倆以前欺負我的事情。

她和她的「家人們」儼然手握全天下的正義。

我看著眼前的鬧劇, 有種莫名的悲哀。

屏幕背后, 成千上萬的人, 并沒有耐心等到鑒定報告結果出來的時候。

也許, 他們根本不關心真相。

想到這幾天的遭遇，我深知這對母女接下來會面臨什麼。

婆婆見無力回天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。

「不孝子啊, 讓我怎麼活啊，你是要逼死親媽啊……」

她涕泗橫流, 一邊哭一邊罵。

老公緊緊握著我的手，冷靜地看著她。

幾分鐘后，婆婆哭累了, 小聲抽泣著。

「哭完了嗎？哭完我們就談談以后的事情。

」老公語氣清冷。

12

婆婆終于意識到, 她徹底失去了這個兒子。

談判結果, 是老公每個月給婆婆三千塊錢的贍養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