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

“她的作品通常都是揭露人性，但是卻能從中感受到希望與生命。”楊夫人在旁稱贊，“現在很少有人愿意涉及這方面了，許小姐年紀輕，卻能夠克服那些艱苦，屬實難得。”

許奈奈謙和道：“過譽了，我不過只是將現實拍了下來而已。”

幾番寒暄下來，許奈奈也跟幾人告別，轉而去和他人交談去了。

楊利和夫人相攜去觀賞，簡亦慎識趣的退開，一個人在展廳里慢悠悠的看著。

展覽的照片是經過思慮后擺放的，觀賞的路線也是既定好的。

從進門的右手邊為起點，繞著整個展廳一圈，直到走至左手邊方是終點。

順序是希望—絕望—漸升的希望。

而展廳的中間卻放著一個巨大的畫，是個孩童畫的。

拙劣青澀的筆觸，用彩色油筆圖畫著一家五口，每個人臉上都是大大的笑容，周身是鮮花與青草。

整個房間都是黑白的照片，這是唯一的色彩。

在這幅畫下的備注寫著，作者：阿沙卡（5歲），一家五口死于饑荒。

簡亦慎停在了一張照片前，上面是一片廢墟，依稀可見房垣的痕跡。

一位戴著面紗的老人坐在廢墟之中，眼神沒有看鏡頭，里面一片空洞與麻木。

簡亦慎移開了目光，看向不遠處的許奈奈。

這五年來，她看的都是這些嗎？

腦袋中，昨晚季川的話突兀的響起，不斷的盤旋回響。

“這些很有意義。”

許奈奈剛結束一番談話，便聽見簡亦慎的聲音從身后傳來。

“嗯。”她淡淡的應道。

簡亦慎：“我想，邀請學校來參觀更有價值。”

許奈奈點頭：“您的建議很有道理，我會考慮的，謝謝。

”

話落，一時無話。

二人靜靜的站在照片前，端詳著上面那個大眼睛的小女孩。

“恭喜你，實現了你的夢想。”半晌，簡亦慎驀然開口。

許奈奈一怔，眼底閃過一絲澀意：“你也是。”

又是一段沉默。

簡亦慎動了動垂在身側的手指：“這些年，你和季川一直有聯系？”

聞言，許奈奈偏過了頭看他，像是在考究他話里的意思。

男人也轉過了身，任她自上而下的打量，臉上是坦然的真誠。

“沒有。”片刻之后，許奈奈如實的回答。

她出國之后誰也沒有聯系，誰也沒告訴。

說完，許奈奈感覺簡亦慎忽然輕松了許多，緊皺的眉心似乎也平緩了不少。

她不愿去想其間的緣由，只默默的移動著腳尖，打算離開。

手腕倏然被人拉住，她回頭對上簡亦慎深邃的眸子。

他說：“我……”

第二十一章

“奈奈。”

旁邊傳來的聲音打斷了簡亦慎將要說出口的話。

季川走了過來，望著許奈奈的手腕笑著說：“簡院，有什麼話是非要拉著手說的嗎？”

“是的。”簡亦慎毫不猶豫的回答。

這一聲篤定的聲音，就連許奈奈都驚訝了。

季川眼角微不可聞的抽動了一下：“到底什麼……”

不等他把話說完，簡亦慎手下一動，竟拉著許奈奈徑直往外走去。

季川哪能讓他帶著許奈奈離開，長腿一邁攔在了他的面前。

簡亦慎臉色說不上是好是壞，語氣淡漠：“這話你不方便聽，留步。”

邊說腳步未停，繞過他出了門。

留在原地季川神情頓僵，一股氣哽在喉間，化為了怒意卡在心頭。

直到了一處僻靜的角落，簡亦慎才停下了步子。

見他停了，許奈奈連語氣都沒有起伏：“說吧。”

她清冷的嗓音刺得簡亦慎神經一痛，他壓下疼痛，與許奈奈面對面。

“五年前我說過，我從來都沒有覺得我和你分手了，現在我依然這麼覺得。”

簡亦慎的聲音在這空蕩蕩的走廊的回響。

“一個五年，兩個五年，我需要用幾個五年才能等到你的回應？”

看著他痛苦的神情，許奈奈心里滋生出了些許難受。

她有點想哭，但是眼眶卻是干澀的。

像一片荒蕪的沙漠，沒有人看見她在悲傷的嗚咽。

“季媛呢？”許奈奈開口。

簡亦慎皺眉：“她只是個意外。”

“一個在你生命里存活了十年的意外。”許奈奈平靜的說。

空寂的長廊，二人相對而站，中間不過一臂的距離，卻像隔著萬重山。

“我從來都沒有愛過她。”簡亦慎解釋，“訂婚這件事我原先并不知情。我會解決好的。”

“她是你的未婚妻。”許奈奈用了一種陳述的語氣向他強調。

“婚姻向來不是一個人的事情，季媛始終是簡教授認定的兒媳婦。你說你等了我十年，她何嘗不是等了你十年？希望你不要讓教授傷心，不要傷害任何人，包括你自己。”

沉默以二人為中心開始蔓延，氣氛開始凝重。

在這種寂靜中，許奈奈露出了迷茫的神色。

“簡亦慎，我曾經很愛，很愛，很愛你。我之所以出國，確實是為了逃避情感上的折磨。可是當我出國后才發現，人類微小的愛情在世界中，根本不值一提。”

她的聲音很平靜，仿若她的靈魂站在了上帝的視角，俯瞰著相對的兩人。

以一種旁觀者的姿態，代替她闡述她的想法。

“現在我只想好好一個人生活，去做更有意義的事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