神婆微微一笑:「天機不可泄漏。」
我奶識相地從懷里掏出一沓錢,放在茶幾上:「這幾個月勞煩神婆多跑幾趟,等詛咒破了還會有酬金。」
3
我弟的婚期定在三個月后,謝景果辦理了休學,待在我家專心養胎。她個子高挑,烏黑的長發,一身的書卷氣,不知怎麼看上我弟那個混世魔王的。
聽我弟說,謝景果高中時期就經常遭受校園霸凌,我弟帶著一群地痞流氓英雄救美,那時候謝景果是學霸,未成年不敢談戀愛,上了大學后,兩個人才在一起。
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,謝景果居然愿意為了和我弟結婚,未婚先孕,放棄學業。
這天,謝景果坐在二樓的平臺上看書,我遛狗回來,路過二樓和她打招呼,我的小黑狗突然朝她狂吠不止,嚇得她站起來,倚靠在欄桿上,一向鎮定的女孩眼里泛起恐懼。
我踢了踢小黑的屁股:「再叫把你燉了吃了!」然后朝她抱歉地笑笑:「你怕狗啊?」
謝景果伸手擦去腦門上的汗珠,解釋說:「小時候被狗咬過,有陰影。」
家里的保姆接過狗繩,把小黑帶去喂食了。
我在謝景果旁邊坐下來:「我也怕狗,小時候我妹就是被……但我這個人一身反骨,越是怕,我越要養。」
謝景果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:「我聽家樂說,咱爸給村里捐了口八卦井,你能不能帶我去看看?」
我嚇得手里的茶杯掉在地上,一邊彎腰撿一邊說:「那井挺邪門的,你懷著孩子最好別看。」
4
我奶和我爸說,等謝景果把孩子生下來,如果是個男孩,就獎勵她一棟別墅,如果是女孩,就按照 A 市的習俗,給她一萬一彩禮,算作百里挑一。
謝景果聽到后,只是勾起嘴角笑笑。
她似乎對我爸捐的那口井更感興趣,老是纏著我描述井的細節。
我就隨便扯了個謊說:「這幾年農村溺死的小孩多,村里的老人迷信,所以托我爸建了這個八卦井,井深十八米,土話說十八層地獄嘛,可以鎮住兇煞,井在村里陰氣最重的位置,是請風水先生算好的。」
謝景果點了點頭:「我聽說只要把人的生辰八字刻上去,那這個人的魂魄就會被鎖在井里,永世不得超生。」
「沒……沒那麼玄乎吧。」想到二妹的生辰八字刻在井壁上,我心里又悶又緊,這些年,她被困在井里,肯定很想出來,可憐她生下來就被折磨致死,死后也不得安生。
「真想親眼見識一下。」謝景果對我多番暗示。
這天,趁我奶不在,我開車帶她去了農村老家,我先去看了我媽,我媽這幾年精神不太好,老是念叨我二妹,說她回來了,她把磚頭抱在懷里:「孩啊,媽媽在呢。你不要生氣,媽媽給你生個弟弟,爸爸就不打你了。」
「媽,都多少年了,你怎麼還惦記生兒子呢!」我上去搶她懷里的磚頭。
她嚇得跑,一邊跑一邊叫:「你別過來,別殺我孩子,別殺我孩子……」
這時候三叔急匆匆地走進來,他神色慌張地說:「招娣,不好了,你帶來的那丫頭掉井里去了,你快去看看吧。」
我趕到現場的時候,謝景果已經被人用繩子救了上來,她躺在地上,兩眼睜得很大,半晌都不眨一下,四肢僵硬,仿佛中了邪一般。
說來也奇怪,這麼深的井,摔下去居然沒有見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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神婆摸了摸她的肚子,附在我耳邊小聲說了幾句話,我站在井邊朝下望去,井底黑乎乎的,井壁上那幾個小字,似乎變淺了……
5
我開車把謝景果送到市醫院,醫生對她做了全身檢查,診斷結果顯示,除了身上有些擦傷,沒有大礙,醫生還強調了下,說胎兒很有活力。
謝景果醒來后,我問她當時發生了什麼事,她說她站在井邊上,剛探頭往里看,就被一股力量從后面推了一把,掉進了井里。
我削蘋果的手一頓,拿起手機給鎮上的派出所朋友發了個消息,過了十分鐘,那邊回復:【雖然現在農村都裝了攝像頭,但是八卦井那個位置是監控死角,你懂的。】
沒有監控,沒有目擊證人。
是鬧鬼還是有人裝神弄鬼,恐怕不好蓋棺定論。
【好兄弟,拜托你再幫我查個人,下次來 A 市我帶你吃大餐。】我隨手把資料發了過去。
謝景果在醫院住了十天,我奶催我們辦理出院,她說醫院每天都有死人,晦氣。
回到別墅以后,謝景果的精神就懨懨的,每天躺在床上不愿意動,奇怪的是,胃口比以前更好了,以前吃啥吐啥,不能見到葷腥,現在頓頓豬羊牛肉。
我奶高興極了,說她肚子里懷的肯定是男孩。
說她懷我爸的時候就特喜歡吃肉,我心想你那時候窮得連米飯都吃不上,當然喜歡吃肉了。
這天半夜,我奶拄著拐杖來敲我的門,咚咚咚,起先我把頭蒙在被子里,她一直敲一直敲,我終于忍不了,掀了被子下床:「奶,你找我啥事啊?」
我奶往我屋子里瞅了一眼,神經兮兮地問:「招娣,你有沒有聽到嬰兒的哭聲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