采訪實在太火,爸媽被迫提前終結迪士尼之旅,動身回家。
回家路上,我的電話響個不停。
一接通,就是他們劈頭蓋臉的責罵。
身體又被瘋姐占領,她想都沒想,直接把人拉入黑名單。
【地獄結束了,家里就你一個人怪冷清的,把你的好朋友叫上,咱們去下館子吧!】
【我……沒有錢。】
我全家都是偏心眼。
姐姐只比我早出生十分鐘,但是我們的待遇天差地別。
爸爸媽媽拿她當小公主一樣寵愛,零花錢幾千幾千地給。
到了我這里,他們說怕我心智不成熟,錢給多了學壞,便一毛不拔。
瘋姐狡黠一笑,跑到衛生間的鏡子后面,翻找出一沓錢。
【現在不就有了?】
破亂但地道的蒼蠅小館內,瘋姐和我請來的好朋友談天說地。
她們看著我,震驚之余又帶著兩分羨慕:
「樂樂,你知道高考采訪你當著鏡頭前說那些話有多酷炫嗎?」
「豈止是酷炫,簡直是狂拽吊炸天!」
「你就是我們的新一代偶像!」
說到興起時,飯店里有人刷到了「我」采訪的鬼畜視頻。
視頻外放,我狂妄的聲音極其惹火。
不開玩笑地說,一座四合院已在我的腳下建筑完工。
這還沒完,放視頻的大哥瞥到了我們這一桌,揚著笑臉走上前:
「老妹兒,我瞅你挺眼熟。是不是被采訪的那小姑娘,給哥簽個名唄?」
說話間,他招來服務員,要把我們這桌的賬算在他頭上。
換做平時,我肯定擺手說不認識。
但瘋姐根本不允許這種情況存在。
她將大哥手里的本扔到一旁,拿過黑色水筆就問:
「簽哪里?衣服還是大腿?四肢還是臀部,白紙上可不行,萬一被人拿去做欠條,就得不償失了。
」
小穎她們低下頭,假裝不認識「我」這個社交恐怖分子。
飯后,小穎提議去 KTV 唱歌,她請客。
到了 K 廳,我又被那里的員工認出來,送了兩個果盤。
晚上搭車碰見了兼職司機的公務員大哥,他異常激動,免費把我送到家,一分錢沒要。
出去一趟,花費 0 ,體驗感 999 !
4
這一趟太快樂,我睡到日上三竿。
要不是客廳的門「砰砰」作響,我還能睡上一個來回。
門外,是我爸暴躁地嘶吼:
「黎樂樂,你個沒良心的小白眼狼,當著外人傳自己家的丑事,你還有沒有心。你知不知道現在別人怎麼看我和你媽?怎麼著,你非得把我和你媽逼死才罷休?」
我媽在一旁指桑罵槐:
「小點聲,不知道你這麼大吼會影響到樓下鄰居嗎?萬一被傳出去,讓小祖宗當著記者的面說我們家暴,你不想活了?」
我爸聲音漸緩:
「你說都是同一個媽生的,樂樂怎麼比佳佳差這麼多?」
我戴著耳塞也沒遮住兩人的吵鬧聲。
瘋姐見狀,推門而出,翻找出昨晚套圈套中的商販專用大喇叭:
「用嘴喊多費嗓子啊!你那聲音本來就跟頭啞驢一樣,再不好好保護保護,真等到沒那天,咽氣都不知道……」
明目張膽,陰陽怪氣。
我爸被氣得坐在椅子上,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。
我媽見狀,指著鼻子罵我:
「你個沒心肝的小畜生,早知道你生下來那天我就該掐死你。我和你爸還沒死呢,你就敢這麼和我們說話,真要等那一天,還得了?」
他們的動靜很大,吵到了在房間聽音樂的姐姐。
她推開門,聲音滿是被打擾的不耐:
「爸媽,動靜能不能小一點,我都聽不見音樂了。」
我爸我媽賠著笑臉,和她道歉。
姐姐不在乎地擺擺手,她指著手機:
「我看新聞說很多學生高考結束被外面小混混迷了心,爸媽你倆可得好好管教一下妹妹,別讓她跟外面不三不四的人學壞了。」
她說完瞥了眼客廳的雞毛撣子。
我爸見狀,忙把雞毛撣子揣在手里。
姐姐說了一句「無聊」,聳聳肩,推門離開。
路過我身邊時,她眼中滿是笑意。
類似的招數,她用過無數次。
隨堂測驗,老師表揚我沒表揚她時,她污蔑我作弊,我被爸媽暴打。
班長生日會,有男生當著她的面夸我穿得漂亮,她造謠我小小年紀勾引男生不學好,我被爸媽暴打。
中秋節,鄰居阿姨感謝我給她孩子補課送我小蛋糕,她內涵我偷錢,我再次被打。
……
在我有限的生命中,但凡姐姐有一點不舒心,都會想著法子拿我出氣。
我爸媽是個十足的偏心眼,在他們心中,姐姐是十全十美的好姑娘。
不管最終真相如何,迎接我的都是訓斥、責罵和暴打。
我條件反射,閉上眼,準備迎接這熟悉不過的責打。
下一秒,身體控制權被奪走。
瘋姐嘴角微勾,露出一抹燦爛的笑:
「打打打!往這里來。」
她說完,掏出手機:
「家人們,歡迎來到最近暴火的采訪孤兒的直播間,你們不是好奇我為什麼會當著鏡頭說出那樣的話嗎?點擊進入直播間,黎姐馬上讓你們見識第一現場。」
攝像頭隨著她的動作上下游走,剛落到我爸手里的雞毛撣子。
我媽反應快,見狀不妙,伸手搶過手機,關閉直播。
饒是這樣,瘋姐還是在關閉直播的最后一秒大喊出聲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