泠奕回家的時候已是深夜,他進屋的時候悄無聲息,似乎以為我已經睡著了,只坐在床頭輕輕撫摸著我的臉,隨后才進浴室洗漱。
我聞到了淡淡的煙草味,他以前從不抽煙的。
聽泠月說,薛佳并未現身,是她的朋友出面與泠奕談判的,拒絕了泠奕開出的一切條件,只要我們離婚,他接受薛佳,她們就愿意撤銷帖子。
照片是真的,泠奕從前出差多數都會帶著薛佳和程特助,在知情者看來這不足為奇,但在外人看來,這照片里的事就可大可小了。
人言可畏,誰都喜歡把事情往「熱鬧」了想。
第二天,何氏集團召開了記者發布會,澄清此事。
但發布會剛剛進行到一半,就有人尖叫著闖進來,說薛佳在公司頂樓天臺的欄桿上坐著,危險至極。
各方人員紛紛前去頂樓,有幫著準備救援的,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,可薛佳只要見泠奕。ΫƵ
我在手機這頭看著記者的直播畫面,畫面里薛佳淚流滿面,幾乎是以乞求的姿態與泠奕見面。
她說:「我要的真的不多,我只是想要安穩度過這一生而已。」
「我不求你們可憐我,不求你多愛我,我只是想求你們救救我而已,我真的不想死,可我根本掌控不了自己的命運。你哪怕不給我名分,只是施舍給我一點點的好感和在意。這樣都不可以嗎?」
「何泠奕,就當是我求你,下半生我給你做牛做馬都可以,求你不要放棄我……」
彈幕里有人在評論:「我的天,這姑娘是被逼得抑郁癥了吧?真可憐。」
視頻里,泠奕棱角分明的臉是那樣冷漠,但他原本停留在原地的腳步卻開始一步步朝著薛佳走去。
大風吹動兩人的頭發和衣擺,薛佳的臉上似乎重新燃起希望。
「下來。」泠奕在她面前站定,我聽見他溫聲道:「我答應你。」
薛佳喜極而泣,在眾人及媒體面前哭著撲進了泠奕的懷中。
有彈幕說恭喜兩人突破包辦婚姻的束縛,還有人感慨薛佳這五年總算沒有白付出。
我不忍再看,直接將手機倒扣在了桌子上。
8
原本正在出國旅游的婆婆,在聽聞這件事之后也直接回了家。
正好在別墅院門口撞上了薛佳和泠奕。
婆婆無視了薛佳,不由分說一巴掌扇在了泠奕的臉上:「混賬東西!」
我站在窗邊,看得心痛,正要上前,卻見薛佳奮不顧身擋在了泠奕身前:「黃總,請你不要怪他,都是我不好。但也請你理解,我們真的是沒有辦法!」
我的腳步停在原地。我看見泠奕隔窗與我對望,眉頭蹙著,眼中似有萬般情緒,可那雙薄唇一張就是冷漠的話語:「媽,對不起。」
除此以外,他再沒有別的話。
薛佳跟了他五年,他的確不應該,也不會真的見死不救。
婆婆眼中的失望顯而易見,她一擺手:「好,真是好。你走吧,從今以后我就當我沒生過你這兒子,帶著你這個小情人給我滾遠些!」
院門就此關上,我看見門外泠奕依舊站在原地,似乎不愿離開。薛佳挽著他的手臂,似乎是在輕聲安慰,過了良久兩人才一同轉身,緩緩消失在路的盡頭。
泠月在我身邊低聲勸我:「嫂子,你別多想,先休息會吧……我覺得我哥他,肯定是有什麼苦衷,我等會就去找他問清楚。
」
婆婆拉著我的手,語重心長道:「怪我,這些年來對他太過于放心了。昕昕,這件事我們何家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,就算是離婚,我也不會虧了你。至于那個女人,我絕不會讓她進何家的門。」
「媽。」我搖頭:「我不離。」
他會回來的,他一定會。
但即便如此,深夜我獨自躺在空曠的床上時,心頭的痛楚卻還是真切的。
想喝點酒,但我忍住了。我撫摸著自己的小腹,回想著我和泠奕之間的往事,克制著想哭的欲望,終于在凌晨沉沉睡去。就算是為了孩子,我必須善待自己。
睡夢中,泠奕似乎回來了,熟悉的氣息將我環繞,給予我足夠的安全感,但一覺醒來身邊卻仍是空無一人,冰冷的被窩提醒著我,他此刻應該站在另一個女人的身邊。
果然,一切只是我的幻覺。
婆婆雷厲風行,次日就當眾宣布泠奕不再擔任黃河集團 CEO,且收回了給泠奕的一切股份,轉頭贈與我這個兒媳婦。
泠月去找了薛佳的麻煩,想把她趕走,卻被薛佳身邊那些與泠奕一起創業的朋友擋了下來。其中一個甚至還說,薛佳陪伴泠奕創業的時候,我于昕還在國內與另一個男人糾纏不清,我本就沒資格和薛佳比。
泠月氣急了,差點想動手,也被薛佳的朋友給按住了。
對方是男人,力量懸殊,泠月根本敵不過。好在她那個之前保護過我離開醫院的朋友及時出現,將她救了下來,聽說一個打三個,打完還跟人家道歉,但力道是一點不手軟。
鬧得場面也是有些難堪和滑稽。
我父母原本對我擔憂不已,在看見婆婆和泠月如此護著我之后,又安心了些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