對話還停留在幾天前,他說回來給我做大餐。
我有那麼多話想問他,我想聽他親口說公司里傳的那些消息都不是真的……他會像他說的那樣,一直等到我同意和他在一起。
可是我沒有勇氣發出去一條信息,哪怕只是簡單的「Hi」。
三年的婚姻都會說散就散,而我和魏輕塵甚至連男女朋友都不是,我有什麼立場去問他呢?
如果注定得不到愛情,至少要保留最后的尊嚴吧。
這輩子,我可能再也不會遇到所謂的愛情了。
那就一個人過吧。
只是心好痛,這個人在不知不覺間,竟在我心里占據了那樣重要的位置。
我卻后知后覺。
渾渾噩噩地過了一整天,我夢游一樣地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去。
剛出電梯準備拿鑰匙開門時,卻聽見屋里傳出一道明亮的女聲:「這個,這個,還有這個,都打包帶走……」
我走進客廳,看清了她的容貌。
那是一張看上去十分明麗的臉,柳眉杏眼,搭配著一身香奈兒的黑衣白裙,整個人貴氣、優雅。
直覺告訴我,她就是魏輕塵的未婚妻。
果然和魏輕塵很配。
心里的念頭一閃而過,是苦澀的。
她正在指揮搬家的師傅,看見我走進來,嘴角彎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。
不怎麼讓人舒服。
「你就是陳依妙?」她挑起彎彎的眉,抬眼看我。
不等我回答,又自顧道:「是挺漂亮的,怪不得能讓他放著公司旁邊的豪宅不住,跑來跟你擠宿舍……」
「可是,無論你手段多高明,都趁早打住。一個離過婚的女人,竟然也妄想高攀阿塵……」輕慢的語氣里,是明晃晃的不屑。
她身上的香奈兒 5 號香水,還在散發著馥郁、優雅的花香,正是 30 毫升 3000 塊的那一款。
可我卻聞到了由金錢撐起的盲目和傲慢的惡臭。
魏輕塵搬過來的時候還只是一個普通的單身男同事,誰知道他是集團的繼承人?誰知道他要跟別的女人聯姻?
誰來給我一個交代?!
現在,我憑什麼要被他所謂的未婚妻羞辱?
積壓了一天的郁氣,成功地被她激發成了戾氣。
我突然就不想忍耐了。
「離過婚又怎樣,他還不是每天晚上親手給我做晚飯?哦,對了,還不止,他還深夜幫我買過衛生棉,幫我熬紅糖水,幫我揉肚子……他白天跟我一起上班,晚上回來給我做飯,過去這幾個月,我們形影不離。這樣的待遇,我猜你這個未婚妻從沒有過吧?」我嘴角也噙了一絲得意的笑,目光很放肆。
「你!……」她臉上的五官因為憤怒而扭曲,再也沒了剛才的和諧。
「不要臉的賤女人!」拋下這句話后,她便憤憤地摔門而去。
我看著搬家師傅把魏輕塵的東西一點點地挪出去,直到什麼也不剩。
空落落的房間,就像我此刻的心。
掏出手機,找到魏輕塵的微信,刪除,拉黑。
一切都結束了。
我以最快的速度從集團辭了職,又找了房子,搬了出去。
我和魏輕塵再也沒聯系過。
三個月后。
一天,我和前同事聊天,快結束時,她突然神秘兮兮地跟我八卦:「依妙,你知道嗎?魏輕塵也從公司離職了,他本來要訂婚的,不知怎麼他不干了……董事長大發雷霆,魏輕塵直接就離開公司了……」
再次看到魏輕塵的名字時,仿佛遙遠得像上個世紀,我有些恍惚。
那些被刻意塵封的記憶,突然間像沖開閘門的洪水,全都傾瀉而來。
我想起曾經有個男孩,在我難受得快要死去的街道旁,遞給我一包干凈的紙巾。
那個男孩,會在狹小的廚房里彎腰給我做一桌海鮮宴,會在做飯的間隙,抬起手擦掉太陽穴兩側密密麻麻的汗水。
他曾在我劇烈腹痛的黑夜,奮不顧身地去給我買止痛藥。
還曾趁著黑暗,吻過我的唇,而我清晰地聽見了他不規律的心跳。
他曾陪我走過了離婚后最難熬的那段日子,讓我不必獨自在角落舔舐傷口。
最后,當他終于成功地潛伏進我內心的時候,卻要跟別人訂婚了。
一切歷歷在目。
心里各種情緒交雜,這一夜,我徹底地失眠了。
一個星期后,我像往常一樣下班回家。
走到門口時,一個年輕男人正坐在拉桿箱上,等我。
是那張消失了三個月零二十二天的臉。
看見我,他略顯局促地把手背到身后去,換上了一副可憐兮兮的面孔。
「這位姐姐,能收留我嗎?」他抿了抿唇,嘴邊的酒窩很明顯。
我定定地站在那里,很久之后,才能發出聲音:「憑什麼?我需要一個能說服我的理由。」
「我很會做飯,尤其擅長做美女姐姐你愛吃的飯。
「家務我也都會做一點兒,而且我吃得很少,絕對好養活。
「我還會暖肚子,保證治好美女姐姐痛經的毛病。」
……
他伸出手指,提著我的袖子搖了搖。
那他曾經也不告而別啊,還讓我差點兒成了不要臉的小三。
我甩開他的手指,徑直打開門,進去之后就要關上。
「誒喲!」一聲,沒關成功。
他伸手卡住了門,白皙、修長的手上頓時有了一道紫紅的印記,看上去就很疼。